陳執安心中擔憂,側頭看了一眼陳水君。
卻見陳水君依然專心致志收拾著那只雞,仿佛未曾聽到江太平的話。
世上有頗多無奈……
人的一生往往要被這些無奈裹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陳執安咬著牙,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陳水君這終于收拾好了手中那只雞,對陳執安說道:“你去燒火起鍋。”
便如同蘇南府中無數個晌午,陳執安燒火起鍋,陳水君剁碎了雞肉,下鍋炒肉。
他面色風輕云淡,沒有半分不甘,沒有半分無奈,更沒有憂愁哀傷。
就好像司遠瞾踏入造化境界與否,都與他無關。
“爹,難道你真就不擔心?”陳執安終究按捺不住,問出一句。
陳水君手中動作不停,臉上卻露出一些笑容來。
“你上次去紅豆院,可曾見過你母親種下的那些紅豆?”
“紅豆?”陳執安想了想,輕輕點頭。
“那紅豆快要全部開花了。”陳水君道:“那些紅豆極好看,你這次去了,正好好好欣賞一番。”
這個都快九月了,紅豆開的什么花?
陳執安無語,只以為陳水君是在岔開話題。
“可惜時間太過急促,如果再給我二三年光陰。”
陳執安搖了搖頭,打消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一切等到今日見過母親,再商量一番,看看讓父親和母親能不能逃走。”
此時院中已然有了八人。
陳水君炒了三只雞,又燉了三條魚,再加上幾道清淡的素菜。
眾人圍坐在桌案前,吃菜喝酒,也算是一場團聚。
這些人各有各的默契。
云停、鄭玄澤、陸竹君、白間腦海中還想著太白山、驚世將軍。
陳水君沉默喝茶,時不時看一眼天色,眼神里又帶出一些忐忑來。
大約是十八年未見,如今又不知該如何去見他思念了十八年的人。
飲酒之時,幾次有人敲門。
卻是內務府奉命而來,商秋公主、玲瓏公主各自為陳執安送來翠微宮、玉芙宮中的月餅,又送來幾瓶中秋美酒。
宮中的月餅頗為精致。
陳執安也包了幾枚昨日買回來的月餅,當做回禮。
“兩位公主掛念,你這位名動天下的詩畫雙絕陳四甲,就只送幾枚街頭店鋪里買到的月餅?”江太平有些無奈:“你就不能送幾首詩詞?”
“你懂什么。”陳執安指了指桌上的月餅道:“我自街頭買來的月餅和宮中的月餅不同,正好讓她們嘗嘗。”
他正在說話,又有人敲門。
陳執安神蘊閃過,便知道來人是誰。
他親自去開門,卻見一身紅衣,嬌俏可愛的沈好好扎著兩條辮子,手中拿著一個油紙包,笑盈盈的看著陳執安。
陳執安臉上也露出笑容,請沈好好進去。
一個白日就這般過去。
院中眾人,云停喝的酩酊大醉,又盤膝坐在池水邊,望著天上剛剛升起的月亮。
鄭玄澤盤膝療傷。
陸竹君手中拿著自己的劍,長劍上劍意繚繞,卻又有些蕭索。
這位邊將,大約是想起軍中同袍,又或者想起家中親人。
郁梨珂滴酒未沾,正在收拾桌案。
白間喝到一半就撐不住了,跑去屋中休息。
沈好好臨著傍晚趕回去,要與歸云室中的師兄師妹一同度過中秋。
而陳執安真就與陳水君,一同來了李府中。
他們從李府后墻翻墻進去,又走過長長的后院,來到側面的紅豆院。
紅豆院中,紅豆香氣撲鼻,門口又掛上了兩盞燈籠,仿佛李音希知道今夜他們會來。
——
李家東堂中,李家之人也在團圓。
李伯都臉上真元縈繞,面容模糊,他左右四顧,終究不曾看到李洲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