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說話。
一道細碎的光輝出現在那寶劍之上,正悠然閃耀。
陳執安看到陳水君這般自信,終于放下心來,催促陳水君:“爹,這等傳世名劍價值難以想象,這樣的寶劍丟了,就算是謝無拘只怕也要發瘋。
你暫且莫要留在懸天京中了,出城找一處安全之地,盡快煉化了寶劍再回來。”
“那你怎么辦?”陳水君輕聲詢問:“你丟了這劍,我又不在你身旁,你又該如何應對那謝無拘?”
陳執安胸有成竹道:“經此一遭,我已經看出這謝無拘對于……母親身上的那道果極為在乎,甚至不惜因此而殺戮其余世家嫡脈。
我若丟了北陸寶劍,謝無拘在這道果二字上付出的代價更是高到了極點,在確信道果到手之前,他即便心有懷疑,必然也不會動手殺我,否則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叫沉沒成本。
陳執安在心頭補上一句。
“那王衍呢?”陳水君又問。
陳執安表情平靜:“他明日便出城了,我會隨謝無拘麾下之人,一同前去。”
陳水君目光落在北陸上:“若是有這一把劍在手中,你必然能夠成你心中所愿。”
他能夠清楚的察覺到,帶著北陸回到院中的陳執安,哪怕臉上帶著笑容,可眼底深處終究還蘊藏著怒火,蘊藏著縷縷殺機。
很明顯,那太白山誓殺貼,并非只是騙取北陸的手段。
陳執安卻搖頭說道:“明日隨我一同前去的,應當是謝無拘麾下的枯瘦中年人,他自稱【龍公】,可身旁卻有那吞天虎齊天沖。
不需要費力猜測,也知道他便是那西蓬萊大將軍【蛟驤公】,此人修為極其高深莫測,對比謝無拘只怕也弱不了多少。”
“他陪我一起去,再加上同去的還有同為玉闕境界的【獅子叟】、【七尾將軍】這兩位玉闕人物。”
“我如果帶著寶劍前去,等到料理了王衍再將這把劍給你,必然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陳水君:“三位玉闕,倒也無妨。”
陳執安轉頭望向懸天宮方向:“太白山的檄文引出了我的怒氣、殺機,可卻也同樣引起了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以及南海褚家的注意。
王衍這一次回歸姑嵐府,必然會有朝廷中人以及南海褚家暗中監察。
若是你出手了,但凡蛟驤公有些保命的手段,拖到這些人物來,事情就更加麻煩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你先帶著這北陸前去煉化。”
陳水君聽到這番話,眼神平靜,卻忽而問道:“其實最好的法子,便是我佯裝襲擊這東街院中,鬧出一些動蕩來,再取劍而去,也就免了諸多危險。
代價便是讓王衍活著回到姑嵐府中。
仔細想來,那些死在姑嵐王家手下的山民其實也與你無關,你又何須為此鋌而走險?”
陳執安一笑,回答道:“我未曾見到那些山民的死狀,也不知道這些可憐山民死之前究竟何其凄慘。
因為我未曾見到,所以若要問我多么憤慨,多么惱怒,其實我也說不上。”
陳水君發絲飄動:“那你為何還要冒險前去阻攔那王衍?”
“因為那琉璃居中,王衍說出來的話,讓我有些反胃。”陳執安隨意回答道:“爹,仔細說起來,我們都不過只是岐黃街上的尋常百姓。
和那些山民比起來其實也沒有好上多少,岐黃街上的街坊鄰居也是如此。
可按照王衍的說法,倘若我沒有這一身修為,沒有闖出這一番名堂,或許有朝一日……如同姑嵐王氏這樣的世家,又要煉什么需要吞噬生靈血肉的,說不準就要落在我的頭上了。
我不僅要被他們砍頭,我的血肉不僅要被他們用來喂養邪器,我臨死前還需要感到光榮。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正因如此,我才非要砍了王衍的頭,讓他知道,被人殺了,可不會覺得死是光榮的。”
陳執安瞇著眼睛,轉身回房,聲音卻還悠然傳來:“爹,此事你莫要管了,趕緊找個地方煉化這把劍吧。”
他走入房中,開始盤膝修行,準備明日前去殺人。
陳水君看著手中的劍,這位沉默寡言的父親,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來,那笑容還頗為燦爛,臉上也與有榮焉。
一個白日,一個夜晚就此過去。
次日清早,陳執安走出房門,不見陳水君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