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撥亂反正?”陳執安忽然詢問。
聞人織弦道:“自然是剜去腐肉,剔去惡骨。”
陳執安卻哈哈一笑:“若是那些世家盡是腐肉、盡是惡骨,又如何?”
聞人織弦沉默下來,又問:“那你為何要執掌陸吾鑒?”
“為了許多事。”陳執安坦然說道:“這些盤踞盤踞大虞千年的世家,已經吃下了大半的大虞天下,吃了太多生民。
這一次,他們還想吃了我父我母,我陳執安必然也在他們的食譜上!
他們想要吃我,又害我父母不得不遠遁,身陷險地,我自然也想吃了他們!”
“一切便從執印開始!”
聞人織弦眼眸輕動:“你知天賦不凡,這一次雛虎碑換榜,你的排名必定震驚天下人!
可是修行總需時間,而且一人之力想要攪動風云,只怕太難。”
“你身后可有萬千藥山,萬千礦山?無數神通傳承?”
聞人織弦詢問,陳執安不語。
聞人織弦又問:“你令懸天京中諸多世家顏面掃地,損失慘重,他們拋開規矩想要殺你,可有人護持于你?”
陳執安不知想到了誰,眼神卻越發堅定。
聞人織弦看到了陳執安的眼睛,看到其中的深邃,便也就不再多言。
“也好。”她微微點頭:“若是報仇途中,能夠改變天下,也算是一件好事。”
“改變天下……”陳執安眼神清亮:“殺了這些吃人的妖鬼,天下自然會改變。”
“否則天下不變,大乾一日入侵,大虞天下即便有這些世家門閥,也無非敗亡一途。
也許到那時他們可以改頭換面,變成大乾宗門,繼續作威作福,苦的還是尋常人罷了。”
聞人織弦怔然,緊皺眉頭,搖頭道:“他們乃是大虞人士,在大虞土地上活了幾百上千年,不至于對著大虞土地,對八萬萬虞人沒有絲毫憐憫。”
陳執安想起魏靈玉,想起盧海匯,想起褚岫白、王衍。
于是他緩緩開口:“在絕大多數世家貴胄眼中,他們乃是天生的貴種,凡俗生民不過只是他們這些天公的奴仆……天公不會憐憫奴仆。”
聞人織弦沉思良久,終于不再多言。
陳執安心中還有掛念,便也不再多說,駕起葉月舟,聞人織弦游走于虛空,直至回了懸天京。
懸天京依然無改,繁華昌盛。
即便此時已是深夜,黃龍河畔的樓閣中,依然燈火如晝。
陳執安不曾耽誤,直去院中。
院中,眾人仍在,只是或多或少都已負傷,氣息凌亂不堪。
最嚴重的便是鄭玄澤,他身上本來還有些未曾痊愈的舊傷,經此一戰,傷勢又更重了許多。
他們眼見陳執安回來,還來不及高興,便與陳執安提及一事。
陳執安匆匆踏入房中,就看到郁離軻面色枯敗躺在床上。
他身旁那一柄羹飯長劍,仍然散發著血色光輝,點點光輝化作血色絲線,落入郁離軻的眉心中。
而郁離軻身上,一股股邪氣沖天,卻好像壓制了他身軀中的真元,神蘊。
“這把刀,確有古怪。”
陳執安神蘊流轉,落在郁離軻身上,又落在那長刀上。
頓時察覺郁離軻元關、先天胎宮還在不斷運轉,不斷產出真元,神蘊也在盤結流動,卻雙雙被那長刀上的邪氣壓制。
“已經喂了幾枚鑄元天丹,在那天丹催發出來的真元、神蘊還是無法勝過這長刀上的邪氣。”白間皺著眉頭,氣喘吁吁。
陳執安不曾猶豫,探手間,掌心中已經多了一個檀木盒子。
他將盒子打開,拿出其中的丹藥,放入郁離軻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