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虎碑照出的一線天光,照耀在懸天京中持天塔上。
直至雛虎碑消散。
魏離陽站在這高塔第五層中,眼神中血絲遍布,鮮紅的舌頭掩飾著嘴唇,死死凝視著雛虎碑消散之處。
他腦海里還倒映出那個名諱。
陳執安!
“陳執安、陳執安……”
魏離陽嘴里重復著陳執安的名諱,目光終于從天上落下,落在這第五層中諸多人皮上。
這些人皮上或已畫滿了畫,或剛剛曬制完成,幽暗的燈火落在這些人皮上,可以清晰看到這些人皮制作的何其精美。
從中散發出來的真元波動,在燈火之下大多泛著青灰色的冷光,詭異而又強大。
可魏離陽眼中卻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欣賞,反而變做厭憎、嫌棄。
他嘴里仍在重復著陳執安的名諱。
好像是在拿這些人皮,與陳執安做對比。
幾息時間過去,魏離陽又轉眼看向懸天宮。
玲瓏公主乘商令還在玉芙宮中。
二人明明便是夫妻。
可魏離陽入懸天京以來,他們卻從未見過,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瞧了一眼玉芙宮,魏離陽眼神中陡然多出幾分暴戾。
“陳執安!”
他狠狠道出這三個字,又仿佛是將這三個字咀嚼于口中,深深吞咽了下去。
他便如此緩緩下樓。
頭上多了一道人皮。
人皮懸空,鋪展開來,卻是一副地圖。
那地圖上一點輝光已經下了秀霸山,又朝著西南而去。
魏離陽邁步,積雪在他腳下發出細碎之聲,風從四處涌來,吹拂著他身上暗黃色的長衣。
讓他身影顯得有些詭異。
直至他將要走出安國公府,魏離陽忽然停下腳步,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
只因為他頭頂那人皮地圖上,原本代表陳執安的那一抹光亮,此刻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詫異之后,魏離陽不由緊皺眉頭。
他這一副人皮地圖乃是真正的一品玄寶。
鎖定氣機,千里之地,皆能追索其人。
莫說是收斂氣息的法門,哪怕是遮掩氣機的玄寶,都逃不過這地圖的探查。
可不過轉瞬間……
陳執安便如此消失了,就好像憑空蒸發,全然沒有絲毫蹤跡。
“怎么回事?”
魏離陽側頭想了想,神色又變作尋常,繼續邁步出府。
“無妨,他總會顯露行跡。”
他心中如此思索。
可當他行至儀門處,一道寒意忽然順著他的脊梁爬上來,瞬間遍布他的身軀。
魏離陽身軀一僵,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持天塔刺破了低垂的云霧,追著冰凌的銅鈴顫動,一如他三十年來聽到的那番。
第十六層高塔上閃過磷火般的幽藍。
那是一雙眼睛。
魏離陽乃是天闕修為,真真正正的騎鯨碑上人物,戰力絕倫。
可此時此刻,當他的目光與這雙眼睛碰撞,他仍然覺得身軀如墜寒窟。
“回來吧,那陳執安還有用……”
魏離陽眼神平靜,恭恭敬敬向那高塔行禮。
“是,父親大人。”
當他起身,高塔上的磷火已然消失了。
他身上大汗淋漓,眼中的血絲卻越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