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長的蜻蜓展開銀翅,
千足節胸在沼中穿行。
抱歉了,巨蟲。
你占用了太多美景。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肯氏獸,角鱷,始盜龍,你們來了又走。
滄龍,你又故地重游。
抱歉了,諸龍。
你們已浪費太久。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骸骨的夾縫中,有一只哺乳的小獸。
巨龍億萬年的稱霸,他只用一眨。
我看到了,看到了。
那美妙的靈魂之芽。
但我不能放歌,
……
詩斷在了這里。
確切地說,是紙斷在了這里。
下面的部分都被撕掉了。
周渡岑試著翻頁,卻只有空白:“沒了?”
“大概是不滿意,給撕掉了吧。”吳羽倫笑道,“后悔了么,讀過之后是不是有強烈的不適感?”
“嗯……”周渡岑點頭道,“很詭異,好像什么東西卡在心頭。”
吳羽倫拽了拽艾東的右手:“來,艾老師,給你個裝嗶機會,現在開始分析。”
“滾。”
另一邊程文月也拽了拽艾東的左手:“來嘛,我也想知道為什么這詩能讓人這么難受。”
艾東無奈道:“這是以生命演化為主題,改寫的《再別康橋》,原詩是徐志摩觸景生情,提筆而作,意境浪漫唯美。但生命演化是殘忍獵奇的,用浪漫的風格演繹殘忍的故事,就會造成一種強烈的不適感,相當于用《白雪公主》的畫風去拍《午夜兇鈴》。”
“!”程文月趁機抱住了艾東的胳膊,使勁眨巴著眼睛,嬌聲嬌氣又充滿崇拜,“不愧是文學家,好厲害呀。”
“對的,就是這種感覺。”艾東沖吳羽倫道,“相當于一個成熟女人,強行用少女的音調說話。”
“不然呢?”程文月老臉一紅,踹著艾東罵道,“臭碼字的。”
“嗯,舒服了。”艾東笑道,“在文學創作中,這就叫自洽。”
“賤死你活該!”程文月氣得踹了腳艾東,“再給你好臉我就跟你姓。”
旁邊,周渡岑抱著本子又看了一遍,不解問道:“她說她來了,走了,看到了三葉蟲、大蜻蜓和恐龍,她是怎么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
“呃……”吳羽倫無奈道,“這個是詩歌的創作手法,幻想出來的。”
“就是說,她沒看到,她在撒謊?”周渡岑盯著詩歌的字跡問道。
“怎么跟你說呢……”吳羽倫撓著頭努力解釋道,“這是文學創作,嚴格來說應該叫虛構,就跟白雪公主似的。”
“呦呦呦。”艾東看著吳羽倫笑道,“這種情況你的標準反應是先罵一句‘弱智’吧?怎么突然這么有耐心啦。”
“……”
“哎呀……咱們家這個小逆子啊……”程文月也藏在艾東身側窺著吳羽倫,“這個立場就很曖昧了。”
“兩個弱智。”吳羽倫罵了一句,歪過頭沖周渡岑道,“別糾結這個詩了,都是虛構幻想的,解不出什么的。”
周渡岑依舊抱著本子:“可徐志摩,不是虛構的康橋啊……”
“喂……你再這樣,我會忍不住說出那兩個字的……”吳羽倫極盡克制著自己。
周渡岑沒理會他,低著頭又再次默讀。
正如許靜辰所說,周渡岑就是那種最固執的孩子,死鉆,怎么說都沒用。
正當大家已經放棄她的時候,她合上了本子。
“嗯,我知道她在說什么了。”她默默點頭,“她和我一樣,喜歡生物。”
三人組繼續觀星,并沒有搭話。
周渡岑卻也不在乎,撫著本子嘟囔道:“艾叔叔,你分析錯了,詩的主題不是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