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扯淡……反而顯得很真實……”吳羽倫低著頭,手心手背全是汗,“那尹疏算什么?”
“主的代言人,替主做事,大人奸,牲畜頭子。”錢鏞指著自己道,“其實我也算是人奸了,但請容我辯解一句——我們根本無法抵抗主的力量,并且主世界的收割是一次性的,并不需要可持續性發展,把人類收割完了,就會培育新的牲畜,正常來說是這樣的,但這次收割起來挺麻煩的,所以主找到了我們,如果我們愿意幫他做事,組織牲畜們排隊進入屠宰機,他可以留下幾個活口自生自滅。我們也沒辦法,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讓人類免于全軍覆滅的唯一選擇。于是在收割之后,也就是消失之后,我們這幫人奸,有不少都像我這樣投入到重建之中,希望盡快恢復秩序,也算是對自己良心的一點點安慰,啊……”
他突然尖叫一聲,轉頭望去,才發現右肩已經被一柄唐刀刺穿。
“良心?屎做的良心。”白河反手握著刀柄,扭動著刀身咒罵道,“無法抵抗?那他媽我在做什么?小鈤本來的時候,就是你們這種廢物喊著無法抵抗,看看他媽游擊隊在做什么?等你沒用了,我會把你的四肢都削掉扔進屎坑里,看著你被屎淹死。”
“白河……我真的……很佩服你……甚至是羨慕你……”錢鏞的骨頭被刮得瑟瑟作響,但他卻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痛苦,反而有一種罪有應得的釋然,“但我說的無法抵抗,是生物學上的。”
林溪行抬手按住了白河:“再貿然出手,我會先把你扔進屎坑。”
“那還辛苦你把我扔到女孩那邊。”白河抽回了刀子,“不是什么癖好,橫豎都得進去,女的總比男的強一些。”
林溪行沒再理會白河,只沖錢鏞點頭道:“沒人會再傷害你,請解釋一下原理。”
“這只是我推測的,站在西多羅夫的肩膀上,或者是爛泥上。”錢鏞接過吳羽倫遞來的紗布,一面堵住傷口一面說道,“人體裂解的時候,我們都在場,而且尹疏沒有任何防輻射裝備,因此我認為,裂解的力量并非來自外部,而是人體內部,尹疏播放的聲音,應該是啟動裂解的指令,人體一旦接收到這個指令,便會立刻理解,就像程序的自我刪除一樣。”
“這個更玄。”吳羽倫道。
“是的,但我似乎找到了一個支撐。”錢鏞看著三人道,“試想一下,人類如果要創造AI生命,一定要確保它絕對不能失控,最簡單最絕對的方法是什么?”
“將嵌入一段絕對無法更改的最底層代碼,嵌入組成AI生命最基礎單元之中。”吳羽倫想也不想說道,“這段代碼的唯一內容是自毀,可以有很多觸發條件,甚至是我打一個響指。”
“你真的……太不一般了。”錢鏞驚道。
“恰好關心人工智能罷了,數動CEO張天迎知道么,我跟他談笑風生。”吳羽倫擺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人類被嵌入了類似的自毀代碼,這個猜想成立,但也只是猜想。”
“是有基礎的猜想。”林溪行不自覺地抓起了下巴,神色憂慮,“人類的DNA中,有超過90%是無效的片段,這些序列并不提供任何遺傳信息,就像程序里的垃圾一樣堆在那里,沒人知道其作用,但它卻從受精卵開始,遍布了人體的每個細胞。不僅是人類,地球所有的生命中,都包含著這樣的目的未知的序列,這些東西從幾十億年前的第一個DNA分子,一直復制并遺傳到了今天,被稱為創世神的謎語。”
一股寒意同時席卷著幾人。
“我好像……知道了……”吳羽倫低頭粗喘著氣,使勁抓著心口,好像要把什么壞東西掏出來一樣,“我讀過一首詩,有關生物大滅絕的詩,我一直在想,到底用怎樣的方法才能讓那些生物全部消失的……現在我明白了,這不是謎語,而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