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晉很快追了上來,搶過了谷語。
但他也聽見了二人的對話,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我受不了了……現在就去殺了她吧……”呂晉低頭看著自己的石膏,“沒有手也沒關系,我一定要殺死她……”
“走吧,呂晉……真的想殺死她,就去林溪行那里。”程文月低頭拉著呂晉,朝著他們破窗的房間走去,“魔鬼……就要交給魔鬼來對付……”
……
陣前,林溪行審視著隊列。
這些人根本不是士兵,充其量只是難民。
但只有他們了。
眼前這些人的情緒異常復雜。
他們知道了很多,完全理解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要保護艾東。
但同時,他們也完全清楚滅絕信號的存在,并且尹疏早已完成了布置。
他們渴望救回親人,擁抱生命,讓一切有個了斷。
他們也知道,代價是死亡。
眼前的希望像是一團烈火,你要抓住它,必然會被融化,可你放走它,又將在無盡的寒冷中消亡。
“福音”這個詞,成為了所有人最忌憚的存在,沒人真的提它,所有人卻又知道它的存在。
吳羽倫看著林溪行,他的目光依舊如最初一般平靜。
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若有所思行走的時候,發呆的時候。
此時,林溪行也望向了吳羽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你怎么,還沒走。
吳羽倫渾身一個激靈。
他突然意識到,林溪行早就想到這一步了,非常早,早在病房里,敘述白河被錄音機里的聲音擊敗的時候,說出“這很可怕”的時候。
這個男人已踏過不知多少具尸體,有同伴的,怪物的,罪犯的,和他兒子的。
但他還從沒怕過什么,無論是面對自己的失敗,遠去的氣球,還是如山的尸體,他都一步一步的淌過來了。
但那時,他怕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個求死之人,因何而恐懼。
“有機會。”林溪行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平靜,死一樣的平靜,“我們有機會。”
“但機會,不是等來的,不是擺在那里的,是搏出來的,在我有限的人生中始終如此,這一次也不例外。”他高高地抬起單臂,眼中突然爆發出一種難言的猙獰,“越重要的事,就越要拼搏,現在,是我們此前,此刻,此后,最重要的時刻,唯有用最重要的東西去拼搏!”
吳羽倫握著拳頭低下了頭。
身體嚇得發顫。
來了。
自己一直躲避的深淵。
但為什么,自己留了下來。
和真識路一號全體一起。
“這一次,拼贏的方法只有一個,并且非常簡單。”林溪行緩緩地放下了手,目光也隨之平靜,“我們所有人,將被分為若干個小組,分批次向健身中心展開沖鋒,逼迫尹疏將福音消耗殆盡,最終由白河進行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