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小池村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遠方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墨藍色的霧氣,空中的云層逐漸變多。
狂風亂做,吹得樹葉翠竹向一面傾倒,耳邊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這是有翠竹被吹斷了。
剛到村口,就看到一個挽著婦人發髻,穿著一身灰色麻布的陳招娣站在原地,不斷踮起腳尖張望。
陳及冠從牛車上跳下去,快速奔跑過去,“阿姐,我回來了。”
陳招娣見了小弟,一顆心才放回肚子,用手護著他,“慢些,別再摔著。”
說著,打量他被曬的紅彤彤的面龐,雙手叉腰看著蘇虎,“你這個沒眼力見的憨貨,不知道給冠哥兒戴上個草帽?”
蘇虎撓撓后腦勺,憨笑沒說話。
陳及冠拉著阿姐的手,“阿姐,曬得可舒服嘞,我剛才都睡著了。”
他鼻子一癢,用力打了個噴嚏。
陳招娣立馬就急了,“是不是受風寒了,都怪阿姐,該給你準備上一床棉被。”
陳及冠自我感覺良好,他又不是病秧子,哪里這么容易感冒。
因此擺擺手,主動向村里走去,“阿姐,你莫操心,我好著呢,快回去吧,我都餓了。”
陳招娣聽他這么說,立馬邁開腳步朝村里走去。
“冠哥兒,拜師回來了?”
剛到村里,一個婦人一邊晾曬衣物,一邊和藹問道。
陳及冠停下腳步以示對長輩的尊重,恭敬道:“三嬸,我回來了。”
三嬸眼睛一亮,“瞧你這模樣,是拜師成功了?”
“夫子垂憐,便收下了我。”
面對村里人,他說話自然要通俗一些,但終究受了讀書的影響,聽起來文縐縐的。
三嬸也不介意,反而更高興了,她對讀書人有種天然的尊敬和畏懼。
“好哇,俺們村里又可以出一個秀才了。”
陳及冠面露羞愧,古代科舉如此艱難,哪怕他有著前世記憶,也不敢說一定能考取秀才。
先不說其他,單單他接受的教育資源便遠遠比不上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
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一路回到家,手中又多了一把花生,一把南瓜籽,還有兩個烤紅薯,這都是村里人給的。
東西不貴重,但拿著卻是沉甸甸。
回到家,陳招娣立馬走進灶房,開始準備吃食。
陳及冠則打開秀才爹的屋子,這是陳家最好的一個屋子,不過設施很簡陋,大木床,大木桌,除此之外就是一個黑漆大箱子。
黑漆大箱子上了一把鐵鎖,顯然里面的東西很是金貴。
陳及冠站在門口,前面幾年的記憶浮上心頭。
穿著青色長袍的秀才爹手里拿著書卷,在屋里來回走動,讓這個小家永遠充滿朗朗讀書聲。
而年幼的陳及冠則被強壓著坐在書桌前,一臉不耐煩的拿著毛筆練字。
偶爾秀才爹興起之時,還會帶著他做對子,一旦他做的不好,就面沉如水,那模樣簡直比戒尺落在手心還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