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條愛實聽到身旁的上杉澈問道,于是點頭:“是她。”
上杉澈平靜頷首:“我知道了。”
哪怕隔著雨幕,南條愛實都能嗅到身旁兩個高中生內心翻涌的怒火,可最該憤怒的不是他們,該應該是自己。
但自己呢?
南條愛實說不準,或許她早就麻木了,在成為陰陽師的這五年里她見過太多太多的同事,后輩,上司毫無征兆地死去。
然后他們,會連同他們的那腔熱血,抱負,與理想被一起燒掉,裝到那個小小的盒子埋進土里。
她都記不清自己鄭重其事地說了多少次“別死了”,可每次沒過多久她就要再說一次。
總是如此。
南條愛實自小就希望過平靜的,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兩樣的生活。
好好的吃飯,好好的長大,好好的生活,然后好好的死去。
所以她和普通人一樣地邊打工邊上學,理所應當地沒考上大學,然后進入社會工作,用了足足五年的時間變成合格的社畜,又在辭職后用了五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揮霍光了積蓄。
最后被高中同學稀里糊涂地拉了過去當起了陰陽師。
但也只是個普通的陰陽師。
普通的修煉,普通的契約式神,普通的工作。
可直到南條愛實回過神來后才發現,她好像已經不能如愿以償地那樣平淡地死掉了。
就和小時候一樣。
——靜間真冬不想被裝在小盒子里埋進便宜的公墓,想和妹妹一起好好生活一輩子。
——長谷川雖然說著要在五年之內進入五人會,但其實想回老家當個正派的體育老師,他說自己從小因為身體孱弱被校園欺凌了六年。
——北村龍在把自己拉來當陰陽師后,說賺夠一億円就收手不干,回鄉下縣里去討個賢惠的老婆再生一對兒女享受退休生活。
——還有高木想給母親賺夠治病的錢,清水想成為大陰陽師改革社會讓他這樣的孤兒過上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立花想當上傳奇警部打擊邪惡,谷口說要和契約的兩只式神共度余生……
太多太多。
可最后他們都死了。
除了南條愛實,沒人再會記著這些話。
如果連她都死掉的話,那這些被她一字不落記著的,那些足以被稱之為“夢想”的東西就真的會被埋進土里失去了意義。
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大事兒,這是南條愛實的人生信條。
所以她盡力保證自己不會毫無征兆地死掉。
南條愛實有些煩躁地想著,下意識取出一根煙咬在嘴上等了會兒。
但身旁并沒有人拿出打火機幫她點燃。
她用脖頸和肩膀夾住雨傘柄,從兜中掏出了那個快要用完的砂輪打火機,正要點燃時,煙卻啪嗒一下掉在了鞋尖上,然后骨碌碌地滑入了泥水坑里。
南條愛實蹲下身子撿起它,在半空中甩了甩后重新點燃。
土腥味竄入鼻腔。
南條愛實砸吧了一下嘴,是熟悉的味道。
靜間真冬的夢想她記住了,緬懷也緬懷完了,差不多就繼續工作吧。
畢竟人可以回頭看,但總得向前走,日子總得繼續過下去嘛。
她走到黑崎明等一眾陰陽師身后,咳嗽了兩聲,朗聲開口:“還有工作的就先去工作吧,浪潮即將來臨,別因為做好了準備就太過松懈。”
眾人正想回應,可她和黑崎明的手機卻同時響了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