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誠意,足以見得其真心實意了。
“想殺我,還沒那么容易!”
李伸厲聲暴喝,眼中血絲密布,周身真元如沸水翻騰,手段頻出,左手掐訣,竹簡虛影自袖中飛旋而出,化作‘忠孝節義’四道金紋屏障,硬生生扛住鄭均劈落的刀罡。
而右手玉劍疾點,凝成誅、戮二字,直撲趙煒面門,逼得后者墨色真元為之一滯!
在這鎬都城上空,三道元丹境真元如怒濤相撞,氣浪撕碎云層。
大戰數次,李伸喉頭腥甜,心知再戰必敗,便望向左右,在出招化解一次攻勢之后,當即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竹簡上,真元涌動,厲聲喝道:“君子不立危墻!”
言畢,青白遁光乍起,李伸身形如電射向東方,卻聽趙煒一聲輕嗤:“晉王何必自辱君子之名?”
四支玉筆早已懸于東南西北四方,筆鋒游走間,虛空如被潑墨凝固,生生將遁光逼出原形。
鄭均更不留情,龍淵刀橫斬,百丈青金刀芒截斷云路,冷笑道:“今日危墻,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李伸被迫回身,眼眸之中充滿了絕望之色。
這鄭均殺伐氣度極強,而趙煒那老匹夫同為儒修,對于儒修手段也是了如指掌,其二人聯合……
今日,本王只怕確實是難以善終了。
不過……
李伸面對二人合圍,眼中寒芒驟閃,驟然厲聲喝道:“鄭均!你真當趙煒與你同心?他所求‘德教眾’法相,乃教化萬民、凌駕皇權,甚至要自詡天師、地師、帝師、人師!今日他助你殺我,來日你二人必因皇權之爭反目——到那時,你又當如何自處?!”
李伸的暴喝聲如雷霆炸裂,字字誅心。鄭均聞言攻勢微滯,不過刀鋒不減,青金真元翻涌:“垂死挑撥,徒增笑耳!”
李伸狼狽閃避,儒袍被撕裂,仍厲聲高喊:“鄭均!你今日借他之力殺我,來日他‘德教眾’法相大成,必以教化之名凌駕皇權!屆時你是君,還是他趙煒是君?!”
此言一出,戰場驟然寂靜,連遠處觀戰的通竅將領們亦神色劇變。
這一招有點狠了。
就算是晉王身死當場,這句話也足以在丞相和慶王心中,留下一根刺啊!
晉王說完之后,只覺得暢快淋漓。
舒服了。
先前,晉王李伸只知道趙煒乃是和自己同樣的儒道武者,但他并不清楚趙煒心中所想。
方才聽了趙煒的話語方知,趙煒凝聚的乃是‘德教眾’。
而他自己,要凝聚的其實是‘虛明圣’。
雖然同屬儒道,但這是兩條路,并不沖突!
只是中間有部分條件相似,或許要有個先后順序,比較麻煩。
如此,趙煒竟然也要痛下殺手?
當真是小人!
所以,晉王李伸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就是為了惡心趙煒。
現在說出來了,自然心里就舒服了。
甚至身死當場,也無所謂了。
鄭均目光掃向趙煒,見其神色如常,但手中玉筆攻勢卻微妙地緩了半分,顯然對李伸的揭露有所尷尬。
而見此情況,鄭均心念電轉,忽而長笑:“晉王倒是替我操心,可惜,‘天下主’法相,本就需納萬民之志、百家之長!趙公若真能教化邊陲,我自當以師禮相待!”
話音未落,龍淵刀猛然劈落,刀氣化作百丈青龍,直撲李伸面門。
趙煒聞言,也是明悟。
鄭均一句‘以師禮相待’看似謙和,實則暗藏警告,皇權之下,教化亦需俯首。
他當即會意,四支玉筆驟然合并,配合鄭均刀勢封死李伸退路,沉聲道:“逆賊之言,不足擾丞相圣聽!”
說罷,趙煒忽然又壓低了聲音,以一種只有停滯在半空中的三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張口道:“況且,老朽今日來除你,除了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之外,也是為了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