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神京城外,九丈高的社稷壇巍然矗立。壇體以五色土夯筑,四方臺階鑲嵌著三百六十五枚星紋玉,壇頂的青銅大鼎正吞吐著氤氳紫氣。
鄭均負手立于鼎前,紫金龍袍在晨光中流轉著攝人心魄的威壓。
壇下百官分列兩側,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今日不僅是社稷壇落成大典,更是三位降王覲見之時。
“宣——陸孟、張本功、李宏入壇朝拜!”
隨著禮官拖長的唱喏,三道身影自白玉甬道緩步而來。
最左側的陸孟一襲素袍,神色坦然;居中的張本功卻面色慘白,神色驚慌;右側的李宏則低眉順目,捧著一卷斑駁竹簡。
三人行至壇下九步,齊刷刷跪伏于地:“罪臣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浪驚起,鄭均垂眸俯瞰,目光在張本功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這還是鄭均頭一次見張本功呢。
數年前,張本功可是壓在鄭均頭上的一座大山,也是鄭均能夠發家致富的有力助攻者。
若是沒有張本功起兵謀逆,鄭均的成長之路或許還要再蹉跎三四年呢。
雖然結果都是一樣。
不過……
鄭均望向張本功,這張本功如今仍舊停留在半步元丹的境界,始終沒有踏入元丹之中,登時讓鄭均有些感慨。
要知道,張本功當年為通竅強者,威壓平章郡的時候,鄭均還只有外罡修為。
而如今,真是兩級反轉啊。
鄭均感嘆一聲之后,袖袍輕拂,三人頓覺有無形之力將他們托起:“平身。”
未等他們站穩,壇頂青銅鼎突然嗡鳴震顫,鼎身浮現出三人過往的影像:陸孟在吳地興修水利、李宏于楚境減免賦稅的畫面交錯閃現,而張本功的影像里卻盡是巴蜀各城懸掛的尸骸!
“朕今日以社稷鼎照見諸卿治政之功過。”
鄭均指尖輕叩鼎耳,聲如金玉交擊:“陸孟。”
被點名的吳主陸孟渾身一顫,卻見鄭均從惠月捧著的玉盤中取出一枚青玉虎符:“”汝未動刀兵而降,功勞深厚,加封靖海侯,領東海巡閱使,鎮夷州島,統東海水師。”
陸孟怔愣片刻,突然以頭搶地:“臣……臣謝陛下隆恩!”
他原以為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未料竟還有如此機遇。
而看向楚王李宏,鄭均不由輕輕頷首,接著便道:“周室諸王,投誠者有功,二王三恪已定,不過爾畢竟是元丹之境,若無反心,可出鎮東海,是為‘東海侯’,為朕居中調度東海群島事宜。”
李宏大喜過望,連忙謝恩。
而聽到鄭均的話語,周圍群臣倒是微微有些驚訝。
這李宏,畢竟是前朝余孽呀!
不過對此,鄭均卻滿不在意。
什么前朝余孽不前朝余孽的,就算是神武皇帝復活,他只要不是天下主法相,就翻不了天。
畢竟,如今的‘天下主’法相是自己。
而這楚王李宏,并未有任何夾擊的舉措,反而多方交好,后來甚至還主動稱臣。
因此,在鄭均看來,這楚王可比自己那位便宜岳丈韓王以及自己冊封的傀儡皇帝安樂公更值得重用。
再加上東海一團亂麻,這李宏畢竟也是當過王爺的,讓他去東海處理一下這團毛線球,也沒什么問題。
在冊封了吳主、楚王之后,鄭均將視線聚集在了最后的巴蜀王身上。
“張本功。”
鄭均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宣州、肅州,因你而流民遍地,朕本以為你入了巴蜀建功立業后,會有改觀,未曾想于巴蜀之地,仍行殺戮事。”
“當誅。”
說罷,鄭均袖袍一揮,紫氣浮現,將張本功死死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張本功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著想要辯解,卻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