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諜子不少,各府司之間相互安插倒也罷了,若是遼國西夏安插進來,或是各地綠林心懷不軌的勢力插足東京,那事情便為嚴重。
大宋一朝向來不缺造反起事之輩,殺人造反受招安一說并非空談,各處綠林抱著此種想法的很多,成便成了,不成就投降當官,所以膽子極大。
可其實所謂招安并不像他們想的那么簡單,小打小鬧直接掃平,太過勢大的朝廷哪里敢用,多數架空了找個由頭處死,朝廷也沒那么傻,尾大不掉這種蠢事不會去做。
而能將眼線布進東京城的,絕不會是什么尋常綠林勢力。
綠林與江湖不同,江湖是個概稱,綠林則是專指盜匪賊寇,占山為王,聚眾起事的勢力,源來自綠林軍綠林山之事,與赤眉皆出自王莽新朝時代。
那端王府的小丫頭不正常,一名丫頭卻身懷武功,白眉老者更明顯是個高手,且絕非東京人氏,倘若來自江南吳越之地的山上綠林,或者什么有起事意圖的幫教那便不好了。
所以趙倜沒有放走這陽云沖,打算從他身上問出事情,看看他們這幾人究竟自哪里來,混入東京有何意圖。
進了樓中,坐下喝茶,侯三朱四過來。
兩個一瘦一胖,侯三擅長攀緣,不是輕功高深,而是只靠身材靈活,上屋爬樹無所不能,給他兩只飛爪,就算城墻都能夠上去。
朱四則是一身外功,純粹筋骨使力,雖然說不上銅筋鐵骨,但一般練有粗淺內力之人并非他的對手。
趙倜向兩個道:“那陽云沖幾日來如何?可否吵鬧。”
侯三道:“還算老實,吃喝不用提醒,就是整日里愁眉苦臉,好像心中有天大難過事情。”
朱四道:“其它異常沒有,早晚卻有些古怪。”
“哦?”趙倜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什么古怪?”
兩人對視一眼,侯三道:“公子,他每天早晚沖著西方跪拜磕頭,天天如此,就連時辰都不差分毫,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湊近去聽時,便不再說了,開始默語。”
朱四道:“原本我們以為這人給鬼樊樓禍害得呆傻,后來發覺不是,應該在虛空拜哪個神佛菩薩。”
“虛空拜哪個神佛菩薩?”趙倜略略欠了下身:“可曾聽清他嘀咕什么話語?”
侯三道:“屬下聽到了生死兩字。”
朱四撓頭:“屬下就只聽見一個火字,別的辨認不清,只要被他發覺,便開始默言起來。”
“生死……火?”趙倜眼神生出一絲變化,思索間望向窗外,這時夕陽西下,巨大火球仿佛燃燒,將天空大地照得一片赤紅……
夜晚,明月中宵。
啓圣院對面街路的皇家閑宅內,趙煦背手而立,一名赤龍衛正在低聲說著什么。
待他說完,行禮站去一旁,仿佛石雕不動。
趙煦眸子有些空靜,望向正南方向,自言自語:“朕思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可惜,樹欲靜風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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