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嘴角向上撇起,眼睛略微瞇縫,冷笑道:“無能才好如此,真有本領打勝仗,在戰場敗我大夏兒郎,又豈會眼前這般怒意?百姓這般,想來那宋國皇帝也是幼稚,我心中歡喜還來不及,怎會躲避呢!”
騎士聞言低聲道:“是,將軍所言有理。”
這時不知誰遠遠地丟進來一塊石子,直奔這人面龐,這人抬臂便將石子抓在手中,然后掌上用力,就看一塊塊碎渣從指縫間滑落。
趙倜坐在金風樓二樓窗前,正好能看見使團車隊進入,他眼光在車隊中輕輕掃過,落在為首的雄壯青唐馬上,心中暗道,莫非這人便是赫連鐵樹?
西夏這次使團規模極高,赫連鐵樹不但是征東大將軍,更是西夏的異姓王,一般來說,只有商議大事才會出動這等級別使者。
國書趙倜看過了,西夏小梁太后在上面林林總總列出二十幾條協商事情,但真正重要的只有三條。
第一,大宋開放榷場,放開邊貿。第二,西夏一次性購買十萬石糧食,不以官價,以低于官價兩成的價格購買。第三,將熙河一塊地方割給西夏養馬,然后這些馬可以賣給大宋,價格依照往年。
這三條,哪一條趙煦都不可能答應,朝廷百官都不會同意,尤其第三條,居然叫割地,這怎么可能答應!
趙倜知道,其實這些條全都是幌子,小梁太后的目的就是派赫連鐵樹來看大宋朝上虛實。
高滔滔去世,趙煦親政后廢舊法復新法,改元紹圣,小梁太后想看看大宋朝堂是否亂起,趙煦這個皇帝坐得穩不穩固。
如果大宋朝堂紛亂,難免又要開始用些小動作,侵擾邊境,甚至發軍攻打。
趙倜瞧著樓下車隊漸漸遠去,思索片刻回去了府中,到府內他將阿朱喚了過來。
阿朱穿了身水藍的衫裙,看向趙倜道:“殿下喚奴婢何事?”
趙倜道:“大丫鬟去取些藥膏,給本王易易容貌。”
阿朱驚奇道:“如今殿下身在東京,還要易成何人?”
趙倜想了想,不可能易成慕容復的模樣,而又沒什么旁人作為參照,拿起毫筆在紙上畫出個翩翩公子模樣:“照此易容,你心中記下樣子,以后說不得還會用到。”
阿朱點頭,隨后取了易容膏粉開始給趙倜改換容貌,卻是比之前上光明頂那次用時更長,下午過去大半才告完成。
接著趙倜叫來周侗和王承宗,兩人依舊裝作鄧百川與公冶乾,不必改換面貌,趙倜摘下書房墻上掛著的太宗佩劍,出了府門,直奔都亭西驛。
東京汴河北岸的都亭驛是接待遼國使節的,都亭西驛則專門接待西夏使者。
半晌之后到達都亭西驛,一看外面不但有禁軍把守,也有西夏武士守衛。
他略微沉吟,從身上摸出野利春風留下的一品堂銀牌,走上前拿著牌子對兩名西夏武士輕輕一晃。
兩個武士看見牌子不由一愣,隨后目光不著痕跡地瞅了瞅禁軍,其中一人上前道:“如何來晚了許多時候,將軍都等著急了,還不趕快進來。”
說著,打起眼色,趙倜點了點頭,帶著周侗王承宗便往館內走,一旁禁軍見狀沒有說話,畢竟就算是西夏的使節,也有出入館內或是邀人進去的權利。
待過了外門,踏上里面青石子路,西夏武士才小聲道:“你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