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相國寺后院也熱鬧,各處都有負責主持事務的僧官,此刻聚集在此,每逢什么節日,寺內所要飲食茶果都是巨量之數,所以都要在一起商量操持。
這路上有認得趙倜的,忙不迭合什行僧禮問好,臉上堆得核桃紋一般笑容,有不認識的,看此情景,也跟著問好,只道必然是位貴客,奉承一些有功無過。
鳩摩智左右觀望,心中隱隱覺得,這大相國寺與以往看的所有寺院都不同。
這里煙火氣太重了,和尚不像和尚,尼姑不像尼姑,甚至比外面市井商人瞅著還油膩,看不出半點佛法,全無高深之處,言語之間三句不離銀錢,這究竟怎么回事?
趙倜此刻笑道:“這寺中有錢,不說平時做各行商當,擁有許多產業,便還還往外放錢給人使用呢,一本萬利。”
鳩摩智愣了愣:“居然還放錢?”
趙倜點頭,相國寺在東京城往外放印子錢可是最大的一戶,光這筆收入,就是京城那些大商家都無法相比。
這時前方出現一座大殿,順殿旁長廊而過,只看兩邊走廊都是當朝大家題字,蘇軾的字也在其上,寫得龍飛鳳舞。
左邊墻壁畫了熾盛光佛降九曜圖、鬼百戲圖,右邊墻上畫著佛降鬼子母揭盂圖,還壁隱浮雕刻樂隊馬隊,高大宮殿人物,全都精妙絕倫。
此時之前見的小沙彌迎了回來:“殿下,方丈聞得殿下來臨,已經叫人去上茶水,恭請殿下進入。”
趙倜笑了笑,兩人跟著小沙彌來到方丈禪房,這卻是比少林寺玄慈的禪房大上許多,簡直一座小殿般,里面陳設浮華,檀香陣陣,一名老和尚正在里面禪桌旁安然端坐。
這和尚生得倒不像外面那些僧人油膩,有幾分高僧大德模樣,身披一襲洗得微微泛白卻一塵不染的袈裟,色澤宛如古木,質樸莊嚴。
他面容顯現清癯,臉上皺紋仿佛雕刻,眉毛修長,隱透慈悲光輝,眼中似蘊藏洞悉世間萬物之智。
老和尚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雙手交疊于身前,正在捻動一串紫檀佛珠。
鳩摩智不由心中贊嘆,好一位高僧大德人物。
老和尚緩緩站起,佛珠滑去腕處,雙手合什看著趙倜宣佛號道:“阿彌陀佛,趙施主,許久不見了。”
趙倜微微一笑,還佛禮道:“靈德大師,一向可好。”
旁邊鳩摩智也見佛禮,靈德道:“這位是……”
趙倜笑了一聲:“我前陣子去了趟少林,這是少林方丈玄慈的師弟玄智。”
靈德老和尚聞言面不改色,道:“原來是少林的玄智師傅,以往經常聽下面僧人提到,真是久仰久仰。”
鳩摩智聞言愕了愕,心說這乃燕王起的假名,你怎么會聽人說過提起,還久仰久仰了?
何況自己在少林可聽那玄慈方丈講過,你這老和尚是他師伯,玄字是要比靈字矮一輩的,你怎么能對玄字輩這樣無端客氣?
不過此刻也只好道:“貧僧有甚名氣,倒是靈德大師名揚天下,貧僧才是真正久仰呢。”
老和尚聞言笑瞇瞇地道:“玄智師傅太謙虛了,老衲不過虛名罷了,全靠同道襯托而已。”
這時兩人坐下,茶已煮好送來,趙倜喝了口茶道:“靈德大師,我前段時日奉旨前往少林寺,那些和尚好生厲害,練有內力,能飛檐走壁,掌風驚人,陣法精通,威猛無,大師覺得如何?大師真不會武功嗎?”
老和尚聞言微微愕然,隨后搖頭道:“老衲精通的乃是佛法禪功,經義之學,從未學過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