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應是,急忙后面跟上。
到了書房之后,趙倜坐下接過請柬,見竟極為別致,淡藍色的封面,繪了芝蘭花卉,還有些隱隱約約的不知名符文,泛著道家岸然氣息。
他打開瞧了一遍,字數不少,洋洋灑灑,書法飄逸,竟然是趙佶出錢在城中建設了一座神霄觀,舉行啟真開光慶典,邀請他前往捧場。
這座神霄觀的觀主自然是林靈素,里面的大小道人來歷卻是不知,趙佶言語間以道門神霄派教主自居,頗有些得意。
趙倜放下請柬,看向案前的阿朱與蘭劍:“過幾天城內有座新觀舉行啟道儀式,想去瞧瞧熱鬧嗎?”
阿朱道:“殿下,是新道觀開張嗎?奴婢想去見識,就不知是哪家道派?”
蘭劍不好意思張嘴,卻也露出躍躍表情,似是極想前往。
趙倜道:“那便去看看熱鬧,那家道派……是個新道派,叫做神霄道呢。”
皇城之內,福寧宮后方的一座秘殿之中,趙煦正在端坐練功。
他這時練的是易筋經,易筋經乃為少林寺鎮寺武學寶典,名氣響徹天下,但自此功誕世以來,練成者卻寥寥無幾。
除了功法晦澀艱難之外,想修煉此功還須堪破我相、人相。
就是說要不存修習武功之心,又不能存練成后的種種所執念想。
如練成以后成佛作祖,稱霸武林,天下無敵,一呼百應,佛門成圣,獨霸江湖之類的想法。
但明明練功,要假裝并非如此。明明練后必有所圖,不然何必去練,卻反要摒棄心中所求。兩者不要說全部做到,就是做到一點都千難萬難。
這種功法,除非真正的無欲無求高僧大德,隱居的隱士高人,心中修得菩提樹,心境好如明鏡臺,不然不會練成。
趙煦推演三十三勢太祖長拳,氣血虧衡,經脈錯亂,神離恍惚,想以易筋經調整,看能不能彌補身體虧朽,但也只是做到了第二點,而沒做到第一點。
他自小學過梵文,又破書萬卷,這易筋經下方再有二祖慧可對經法的注釋,自然理解無礙,但我相、人相他卻也只做到了堪破人相,沒有堪破我相。
他能做到練功時無欲無求,本來就是九五至尊,對功法除了調和身體所需,再無所圖。
而易筋經調和虧朽的身體,他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并未將希望過于付諸其上,畢竟大宋之前的皇帝也未嘗沒試過此條道路,但卻沒有留下任何成功的記錄,那么成則成,不成則也就罷了。
他卻百般嘗試做不到堪破本我,一個人明明在練習武功,怎么能當成沒在練呢?
一個人吃飯怎么能當成沒在吃呢?寫字怎么能當成沒在寫呢?讀書怎么能當成沒在讀呢?練武怎么能當成沒在練呢?
他實在做不到,哪怕練時努力將此刻的行為忘掉,但同時也是停下了正在進行的動作和呼吸吐納,修習同樣停止掉了,前功盡棄。
但只堪破其中一條人相,也叫他勉強把易筋經硬練下去些,威力不知,效果不知,卻有了些微內力產生。
甚至他調動這少得可憐的內力,嘗試沿著奇經八脈運行,使內力能夠在體內自由流轉后,覺得十分舒坦,似乎經脈都被滋潤了一番。
所以他每日都在堅持練習,這總比歷來少林那些兩相都未堪破的僧人,窮年累月用功,最后一無所獲要強之百倍。
趙煦這時行功了一個周天,發現又增加了微乎其微的一絲內力,不覺心中大喜,開始以此舒緩筋脈筋骨,果然身上痛苦有些減輕,卻不由也是悵然若失。
他此刻臉龐幾種迥然不同的氣質交替變幻,只想著即便此功會起些效用,但若不能真正練成,只怕還是無法阻住推演第三十三勢太祖長拳帶來的反噬。
即便有一天全部練成,能否徹底改變身體,也是一個未可知數。
他緩緩起身離開了秘殿,走出了福寧宮,站在宮門之前,看著前方細雨如絲,飄蕩而下,心中不由感到無以倫比的悲寥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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