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錦簇,春意深濃,小樓外桃李輕風,落英繽紛,灑滿了雪白鵝卵石鋪就的路徑。
四月十九,大宋朝堂收到戰報,趙煦的親征大軍,在付出了慘痛代價之后,擊潰擊散了西夏重騎鐵鷂子,覆滅精銳步兵橫山步跋子,圍困住了興慶府興州。
滿朝文武都松了口氣,這段時間遼國國書不斷,大宋這邊對西夏歲貢獅子開口要出天價,遼代為還碼幾次覺得不對,發覺大宋的拖延意圖,十分惱火,來信指責。
大宋自是不會認的,依舊在價碼上論長爭短,遼國已經沒有心思再行商議,最后頗有幾分圖窮匕見,國書言道若宋不從西夏撤軍,那遼將兵發大宋雄、霸二州之地。
趙倜此刻在紫宸殿觀看河北路軍報,遼國已于邊境對面陳兵十萬,吹號敲鼓,蠢蠢欲動。
章惇眉頭緊鎖道:“王駕,此事當之奈何?”
趙倜微微一笑道:“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弓槍,但本王看遼只是軍馬唬人,虛張聲勢,在我朝此番回書之前,不會真的動作。”
章惇沉思:“若回書說些什么?”
趙倜道:“耶律洪基那邊該也有西夏戰報,回書不妨直言大軍已經圍困興慶府,不日攻陷,西夏……已將至亡國了。”
章惇道:“王駕,遼會據此撤軍……搶奪西夏余地嗎?”
趙倜笑了笑:“遼極可能在行瞞天過海之策,一方在北部邊境搖旗威脅,索要好處,一方可能偷偷的已經布置去奪河套平原了。”
黃履這時道:“那當如何是好?我大宋官家御駕親征,將士拋頭顱灑熱血,辛辛苦苦打下的土地,總不能叫契丹摘桃子吧?”
林希道:“恐怕一點不取并不可能,畢竟西夏國土北面東面都與遼國接壤,只要西夏覆滅,遼國軍馬推進過去,那便是直接占領了。”
許將道:“北面且不去提,但東面河套平原的千里沃土萬萬不可叫對方取走。”
趙倜點頭:“此事陛下心中自會有數,至于能不能全部取來河套肥沃之地,戰場瞬息萬變,機詐詭譎,只能盡謀其力,卻是難以事先言辭篤定。”
眾臣皆點頭稱是,隨后趙倜給給耶律洪基寫信,寫完稍做凝思,又給趙煦寫了一封。
接著開始簽傳軍令,調京東東路京東西路,兩路禁軍三萬,再調京西北路京西南路禁軍兩萬,合計五萬人馬,北上河北路邊境。
雖然推測遼不會在邊境開戰,但防還是要防備一些的,河北路本有兵七萬,這樣再合五萬共十二萬兵馬橫列,與對方擺擺隊形,唱唱對臺,也叫遼有所忌憚,不好過于跋扈挑釁。
待一切事情頒署完畢,眾人各歸司衙,趙倜在紫宸殿中輕輕嘆了口氣,大宋十幾年休養生息,此番一戰已經是將國庫打空了。
兵馬一動,白銀萬兩,哪怕不上戰場,只是調動開來,那么錢也似水一般流淌,畢竟進入戰時,軍餉糧草配置與平時完全不同,足足多了數成。
不過打下西夏,一切都可以補充,西夏百多載積累,還有無數馬匹牛羊礦產軍械等等,不但可以將消耗抹平,甚至盈余不知要翻多少倍了……
此刻興慶府興州城外五里,趙煦站在瞭望塔上往前觀看,又一波攻城已然開始。
遠遠的,投石機巨大拋射砸落聲音,八牛弩轟擊城墻聲音,軍兵嘶喊拼殺聲音,都隨風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