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叫他難接受的是,和那法號聞聲的老和尚第一場論經便敗下陣來,對方不但博覽群經,而且領悟極高,乃佛法理解在尋常僧侶不可企及的地步。
鳩摩智雖然第一場輸了,但心中根本不服,他不是普通僧人,輸的也沒有那么難看,差之不多。
可隨后的第二場、第三場卻還是輸了,這就叫他有些慌亂,接著便一路潰不成軍般的連續大敗起來,沒有一場勝利。
老和尚贏了數天,非但不走,突然又祭出一些過去之論,全都圍繞過去莊嚴劫出世千佛的經文討論。
而當世所執經法大抵都為現在世的法門,眾僧對那些過去諸佛的經論根本不熟悉,或者很多壓根都沒有聽過,別說辯解,就是思索其意都須好一段時間。
于是繼續敗北,整座寺中人心惶惶,老和尚贏了后又在寺門前直接講經,吸收佛徒,甚至說的一些經義都已經傳去了朝上,鳩摩智心中煩憂消瘦下來,不但是他,寺中原本幾個胖僧人,也都在這段日子瘦了許多。
趙倜聽完之后微微思索,道:“那叫聞聲的老和尚我昨日見過了,與他有所攀談。”
鳩摩智驚道:“趙施主與他談過?談了些什么?”
趙倜將昨天在城外廢殿與老僧所談話語講了一遍,隨后道:“其言語甚為荒謬,如同夢囈,若非看他神智清醒,有所條理,幾以他瘋魔了一般。”
鳩摩智臉色變化,站起搖頭道:“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怎么會有那種事情發生,貧僧是半點也不相信,那老和尚根本就不知道修的哪一宗偏僻法門,忽然出世,妖言惑眾。”
趙倜道:“可還記得龜茲國,昆侖之事?”
鳩摩智點頭:“應該都是同一伙僧人,修的生僻邪門,估計古時與昆侖山中的宗門結仇,被其滅了一遭,躲去哪方潛伏,茍延殘喘,如今緩過來些,便又出世惑眾作亂了。”
趙倜思索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其說辭實在過于匪夷所思,仿若信口開河,中間很多地方都無原由頭尾,詭譎奇異,使人難信。”
鳩摩智道:“可外面百姓卻不這般想,一旦看得久了,聽得多了,受此妖魔蠱惑,極可能信以為真。”
趙倜沉吟道:“如大和尚所說,許他們傳法,叫百姓信以為真,什么幽暗大亂將起,真佛降臨,目的又當為何?”
鳩摩智道:“淺些說自然以此使人心生恐懼,然后借機收斂錢財,深些說便是混淆佛宗,行李代桃僵之事,他們才是真正魔頭,想行篡佛之事。”
“篡佛之事?”趙倜伸手摸了摸下巴。
“或者以大亂之世唬人,還有可能再借機篡政亂政,奪取王權,魚肉百姓啊。”鳩摩智臉色不好。
“篡政亂政,魚肉百姓?”趙倜瞇了瞇眼睛。
鳩摩智道:“可惜我辯經辯不過他,惹薩寺中無人是他辯才,就算和佛徒百姓分說他是邪道,也沒什么說服力量。”
趙倜搖了搖頭道:“若篤定如此,又辯不過對方,何必再辯呢?”
鳩摩智愣了愣:“趙施主的意思是……”
趙倜淡淡道:“對方既然邪魔,你們又說不過他,那解決了也就是了。”
鳩摩智咬牙道:“可堂堂正正辯經說法,卻贏不過一個邪魔外道,總歸心有不甘,正法怎么能勝不了邪魔呢,就算殺了他,卻會在心中留下破綻,只怕以后修行再無絲毫進步了。”
趙倜看著鳩摩智,緩緩道:“大和尚執相了,若不解決對方,破綻豈非越來越大?你知道他贏了那么多場經辯,為何還不離去,依舊找你們辯經?”
鳩摩智道:“卻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