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黃河那側的遼國軍隊該以萬計數,騎兵步卒皆有,打著黑色的軍旗,上方隱約有字,卻是辨認不清是耶律還是蕭。
而除了駐扎不動的軍馬外,后面遠處似乎在忙碌什么工事,人頭攢動,頗有幾分熱火朝天的意思。
趙倜看了片刻,下得塔來,沉吟道:“眼下季節,對方既有異動,那便是想要興兵,否則絕不會這個時候重軍壓至對岸,又費力結營扎寨。”
折可存道:“殿下,可我們這邊壁壘森嚴,河面又無法通行,至于行船也艱難,契丹興兵豈非自討苦吃”
趙倜搖頭:“興兵未必一定在這里,兵無常勢,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不一定便要從此處開始動手。”
“莫非殿下說的是彌娥川軍司”折可適驚訝道:“遼軍要從彌娥川出兵”
“正是如此。”趙倜道:“此等季節,黃河對面既然遼軍壓來,那就必是想要興兵,不過動手當在彌娥川那邊,這里距兀剌海城過近,行牽制恐嚇之事,即便我方防御得當,壁壘森嚴,但又怎好不管不顧”
“確實如此,遼軍好算計。”折可適邊想邊道:“若彌娥川得勝,這邊說不定就會冒險過河,哪怕只做出過河舉動,我軍也必然要嚴陣以待,不能等閑視之,遼軍兩線呼應動作,是要羈絆牽扯我軍軍心。”
趙倜道:“如今黑山威福軍司兵馬不過十一二萬數,南面再難調兵過來,須得防守各處,朝堂那邊也不可能分兵增援,若遼軍偷偷在彌勒川增兵,卻是不得不防。”
折可適道:“那殿下的意思……”
趙倜道:“黃河這邊留兩萬兵駐守沿線,不必管對方行何事情,只記住防守就是,有冰陣于前,可抵擋數倍兵力,即便對方大軍強行要渡河而來,短時間也不得破,兀剌海城留一萬,余下……全部發往彌娥川。”
“全部發往彌娥川”眾將不由驚詫道。
趙倜淡淡道:“既然對方鐵定心思想要動兵,那么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直接掃平彌娥川的所有障礙,兵臨城下,叫他有什么陰謀詭計都憋死腹中,使用不出來。”
這是要先動手眾將聞言都面現吃驚,這無異等于主動挑起戰端了。
雖然說眼下宋遼關系緊張,河北河東那邊契丹大兵陳境,短兵有所交接,但是并未算真正開打,哪怕遼國看起來跋扈,但宋軍這邊還是有所克制的。
可聽趙倜的意思,是要直接推兵至彌娥川城下,這就必然戰陣相見了。
彌娥川城二十里之內有遼軍駐守,和二十里外的宋軍對峙,軍馬推進就是要開戰了。
見眾人驚愕,趙倜擺手道:“打敵先機,勿須多慮,即刻回城點兵出發。”
眾將稱是,雖然心內震動,但也有絲絲興奮,畢竟遼國這個季節列兵黃河東岸,那必然是要出手,與其等待對方,還不如先行發兵,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只是大宋和遼許多年未曾開戰,這一朝主動進攻,等于撕毀了盟約,澶淵之事變成飛灰了。
趙倜在馬上繼續下令:“派令兵飛騎趕往彌娥川,令駐守軍隊備戰,后續大軍一到,前軍立刻推進!”
眾將聞言又是一驚,竟然要這么快嗎剛才以為大軍過去整頓一番,再行動手,沒想到是后軍一到,前軍立刻行動。
不過這樣也好,真大軍過去整頓,必然被對方覺察,有所準備,那就不能打個出其不意了。
接著返回城內,趙倜一道道軍令傳下,黃河邊留兩萬軍,城中留一萬,剩余的六萬多軍馬,包括龍象軍全部調往西北,奔赴彌娥川城。
這時已經是下午,陽光清冷,軍馬急行,糧草輜重墜于后,兵丁身上揣著干糧,晚間在路上歇了一夜,早晨繼續出發,隔日中午時分到達彌娥城外三十里處。
此刻前面駐扎的兩萬多宋軍得到消息,開始動作準備起來。
待得趙倜率大軍距離彌娥川二十五里左右,距離前軍五里的時候,前軍突然發動,直向對面的遼軍大營殺去。
遼軍于此處和宋軍對峙,也修建了些工事,但同樣在宋軍眼皮子底下,而且甚為粗糙,畢竟契丹并不善于此種。
防御和守城之類從來不是草原軍隊的擅長,他們擅長輕騎如風,迂回斬殺,沖陣突襲。
草原城池本就稀少,多數地形平坦無際,所以工事這東西很多時候用處不大,可之前打賭輸了,叫大宋進軍彌娥川前二十里,不得已硬著頭皮修建了一些。
其中主要是壕溝陷馬坑之類,但兩側并沒有延伸開去太長,只在營地前方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