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你昏迷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李富貴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是在談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他轉身時,周舒桐迅速別開眼,卻在余光里瞥見他將之前打濕的毛巾掛回了原處,那動作利落得如同割裂兩人之間微妙的牽扯。“你先休息,一切事情都等劉隊他們過來一起說,還有后續的調查......”
“我可以參與。”周舒桐猛地轉頭,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倔強。她望著李富貴微微皺眉的神情,又看了眼k先生慘不忍睹的遺體,那些在黑暗中滋生的情愫,此刻都化作了追尋真相的執念——既然溫暖遙不可及,那就讓我成為和你并肩作戰的利刃,哪怕這利刃,最終也會割傷自己。
消毒水的氣味愈發濃烈,周舒桐握緊拳頭,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印記。她不知道這份倔強是出于對真相的執著,還是想在李富貴眼中留下除了“需要保護的同事”之外的印象。但此刻,談論案件成了她最后的遮羞布,是她在這場注定無果的心動里,最后的體面。
李富貴聞言有些心煩意亂,尤其是對上周舒桐那有些倔強的目光,輕嘆了一口氣,隨即把手伸進衣服兜里,借著衣服的遮掩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一包煙,拆開包裝剛要點燃,余光瞥見因為情緒激動從病床上坐立起來的周舒桐,走到一旁的窗戶邊,這才點著口中的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次的案件很復雜……”
李富貴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周舒桐的冷哼給打斷了,隨即周舒桐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那是一個被昏黃燈光勾勒出的輪廓,仿佛被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刻。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與煙草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在這昏黃的燈光下,這兩種氣味相互糾纏,如同兩個舞者在跳著一場無聲的舞蹈。
李富貴靜靜地倚著窗臺,他的側影被光暈暈染,襯衫的褶皺間流淌著暖調的光影。然而,盡管這光影如此柔和,卻依然無法掩蓋住他脊背繃緊的線條,那是一種緊張的體現,似乎他正背負著某種沉重的壓力。
他手中的香煙,那明滅的紅光隨著他的呼吸而輕輕顫動。每一次的吸氣和呼氣,都使得那紅光閃爍一下,仿佛是他內心情緒的一種外在表現。裊裊青煙從他的指尖升騰而起,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琥珀色的霧靄,朦朧地籠罩著他的后頸。那霧靄輕柔地纏繞著他細碎的發梢,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個虛幻的夢境之中。
看著李富貴抬手彈落煙灰的動作,讓她不禁想起城隍廟地道里的一幕,渾身浴血昏迷前的他倒在她懷中,氣若游絲卻堅定地說出的那句“人我抓到了”,溫熱的血浸透她的袖口,腥甜氣息混著塵土嗆得她眼眶發酸。還有之前在這病房,她逼問他隱瞞的那個什么針灸之法時,兩人鼻尖幾乎相觸,他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下晃動,呼吸交織間,她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而此刻,香煙燃燒的星火明明滅滅,恍若她在夢魘中聽見的那聲“別怕,我在”。當時黑暗如潮水漫來,唯有這聲溫柔低語穿透混沌,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如同此刻燈光下他忽明忽暗的側影,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所有未說出口的情愫,都在煙霧與光影交織的空隙里,化作無聲的嘆息。
然而,當煙霧在兩人之間織成屏障,那些翻涌的情愫卻突然被某種尖銳的刺痛碾碎。周舒桐猛地攥緊床單,指甲幾乎要將布料扯出褶皺,她聽見自己喉嚨里滾出一聲冷笑,聲音里裹著刻意的冰冷:“有多復雜?李富貴你別忘了你只是來協助破案的,我,周舒桐才是冰城公安局刑偵隊副隊長,這個案子本身就是我們負責的。”她故意挺直脊背,讓自己的語氣像出鞘的刀般鋒利,卻在說話時揮舞的動作不小心帶翻了床頭柜上的搪瓷缸。清脆的掉落聲里,她望著在地上滾動的搪瓷缸,突然分不清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究竟是維護職責的怒火,還是將心動碾碎時的鈍痛。
周舒桐望著翻滾的搪瓷缸,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響還在耳畔回蕩。正當她想伸手去撿起時,李富貴已經先一步俯身,修長的手指穩穩握住缸身,將其輕輕放回原位。起身時,他的指腹不經意擦過她手背,那瞬間的溫度燙得驚人,仿佛能透過皮膚灼燒到心臟深處。
“我知道這個案子屬于你們冰城公安局的,”李富貴垂眸整理著袖口,聲音低沉得像裹著暗涌,“我也從未有過什么別的心思,我只是……”他的話語突然頓住,喉結在陰影里艱難地滾動。
“只是什么?”周舒桐仰頭望著他,那雙倔強的眼眸里已經泛起水霧,仿佛只要他的回答稍有差池,眼淚便會決堤。
李富貴與她對視,窗外的夜風掀起紗簾,將他的影子投在她蒼白的臉上。他下意識摸了摸腹部,那里藏著伊晏寧留下的針眼,此刻隨著他的動作還隱隱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只是這個案子很危險,”他的聲音放得更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像你之前那樣的場景還會發生,甚至更加兇險。”隨著話音落下,他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纏著紗布的手腕,在暖黃的燈光下格外刺目。
周舒桐的目光死死釘在李富貴纏著紗布的手腕上,消毒水混著煙味的氣息突然變得令人窒息。他提到的“兇險”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深處的暗門,那些困在夢魘里的囈語——“別丟下我”“抓住我”——此刻在腦海中轟然炸開。她感覺渾身血液都在往頭頂涌,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難堪,猛地抬手去推他的胸膛。
動作太急,腰間的傷口被牽扯得火辣辣地疼,她忍不住悶哼出聲,卻仍咬著牙冷笑:“李富貴,你以為自己是誰?”眼眶里打轉的不知是疼出的淚還是委屈,“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你不怕任務的兇險,難道我就會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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