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皮短襖,帶著難聞的腥臭。
他們的帽子顯得尤為古怪,就像是將狼頭給斬了下來,剝皮鞣制,套在頭上,雖能驅寒,可一眼望去,就像是在雪地中狂奔的狼群。胯下戰馬更是神俊,棕黑毛發,四肢健壯,縱然天降大雪,依舊健步如飛。
中原人,不會有這樣的打扮。
而遼東之地的蠻族也只有一種,那便是……女真。
戰馬脖子的位置搭著幾條麻繩,麻繩的兩端系著人頭,戰馬狂奔之間,還有鮮血滴落,顯然剛斬下沒多長時間,人頭臉上,甚至還能看到驚恐絕望的表情。
對于蠻人來說,漢人頭顱便是榮耀的象征。
誰能砍下更多中原漢人的腦袋,便能在部落中擁有更高的地位,受更多人崇拜。
幾匹戰馬后面,還馱著一些女人。四肢都被捆住,便是嘴巴也被堵上,戰馬顛簸間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一雙雙眼睛里,透出濃濃的恐懼。
她們還活著。
但她們都明白,落入這些兇殘蠻人手中,她們的下場會比那些直接砍掉腦袋的男人更慘。一個中年婦人,似是不愿意遭受凌辱拼命蠕動著身子,終于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便掉在地上。
后面的戰馬和蠻人,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馬蹄砰的一聲便踐踏在婦人的腦袋上。
頭骨瞬間龜裂。
已經被雪花覆蓋了薄薄一層的地面,染上大片猩紅。
轟隆隆隆!
馬蹄過去,積雪紛飛。
眼看著天空中雪花越來越大,一群蠻人眉頭緊皺,縱然他們騎術精湛,可深夜,大雪這般惡劣的條件之下,也是極容易發生危險,便尋了一個村子停下。
可惜,村子里的草屋,木屋,幾乎都被焚燒干凈。
縱然有幾間磚瓦房未被焚燒,卻也是斷壁殘垣,連外面凜冽的寒風都遮擋不住,破爛的房頂上,還不時有雪花飄落。
“該死的……勿吉部那些砸碎下手也太狠了,搶糧,搶錢,搶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連房子也給燒了,害的我們連一個擋雪的地方都沒有。”
一個漢子罵罵咧咧。
猩紅眼珠子望向墻角的女人。
那些女人驚懼萬分,身子不斷往后縮。
若是放在平時,這些白白嫩嫩的中原女子他是很感興趣的,可是,現在太冷了。
冷的他縱然是心里想,可身體卻不允許。
有心去外面尋一些柴火,生個火堆取取暖,卻又懶得離開這破房子。墻壁雖破,卻至少能遮蔽一些風雪,到了外面,那便是寒風如刀,狠狠的刮了兩眼,蠻人漢子終究收回了視線,臉上兀自憤憤不平:“小王子,咱們這次劫掠的糧食實在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讓部落過冬,該當如何?”
女真,并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更像是諸多部落組合在一起形成的聯盟。
聯盟的首領為大極烈汗,地位等同國主。
目前,女真的大極烈汗便是出自勿吉部的完顏廣智!
同時,勿吉部還是女真諸多部族中,勢力最強的部落。
除勿吉部之外,還有黑水,靺鞨,白山、伯咄、安車骨、拂涅六大部落。
而這一伙蠻人,并非是七大部落之一,而是號室部,極不顯眼的小部落,整個部族算上老幼人口也不過萬。
之前女真鐵騎洗劫了平陽除府城之外所有地方,雖繳獲大量錢財,布匹,焦炭,茶葉,甚至是男奴和女人,然這些物資幾乎都被七大部落瓜分,像號室這樣的小部落,能分到的東西是極少的,根本不足以讓部落中上萬人渡過這個難熬的冬天。
一旦物資不夠,部落中上了年歲的老人,便會自行進入深山等死,將食物留給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和幼兒。
而今年的情況更為糟糕,冬天比往年來的更早,食物的問題也更加嚴重。莫說是部族中的老人,怕是連女人都要到深山中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