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直撐到現在沒有和錢耀祖同流合污,能在最后時刻,活捉錢耀祖,至少也證明了章振身子里,多少還殘存著一絲絲的血性。
“章將軍,不必多禮。”宋言笑了笑:“這不是我們平陽府的刺史大人嗎,他這是怎么了?”
宋言的視線落在錢耀祖的身上,這人甚是狼狽,渾身上下都是泥垢和血污,甚至還散發著一股濃郁的惡臭,華麗的官袍上,都黏連著大片的穢物。
這他喵的不會是掉糞坑了吧?
看不出宋言心中所想,章振只能勉強堆起笑臉:
“這錢耀祖勾結女真,為女真運送糧草,女人,實乃寧國之恥,并在平陽城內,活生生餓死數萬百姓,罪大惡極,因為被爵爺您發現了他的罪行,錢耀祖試圖掩蓋,便糾結平陽城內的無賴,妄圖襲殺爵爺。”
“而他自己則待在刺史府,等待消息。”
“因不忍心見平陽城內百姓繼續受苦,下官便帶兵襲擊刺史府,錢耀祖眼見數百護院不是府兵對手,便試圖翻墻逃走,然墻外也被府兵封鎖,他便躲在了茅廁里。”
“當我手下找到茅廁的時候,錢耀祖驚懼過度……然后,就掉下去了。”
宋言愕然。
好家伙,這還真是掉糞坑了。
難怪身上這么臭。
難怪錢耀祖不是被押送過來,而是被人用繩子套著拖過來。
一個剛從糞坑里撈出來的家伙,任誰都會膈應,不愿意觸碰。
對錢耀祖這種極為重視體面的讀書人來說,掉進糞坑,可能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吧?
章振也是有些尷尬,帶著如此污穢之物拜見宋言,著實有些不太合適,只是他也不敢拖延太長時間:“爵爺,您準備怎么處理他?”
錢耀祖剛掙脫一點繩索的束縛,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便聽到了這一句話,唰的一下腦袋抬起,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宋言,眼睛里有恐懼,有哀求,可即便是如此,他還不想失去身為讀書人的體面,喉頭劇烈蠕動著:“宋言,你不過只是一個縣令。我是平陽刺史,是三品大員,你沒有資格處置我,只有朝廷,只有陛下才能裁決我的生死。”
“私自處理我,是僭越,是大不敬,形同謀反,要誅九族。”
宋言呵的一下笑了:“誅九族?”
“沒關系,隨便來。”
長公主是岳母。
便是寧和帝,以明面上的關系,都要叫一聲大舅,怕你誅九族不成?
錢耀祖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宋言伸了伸胳膊:“章將軍,麻煩你先將這人帶回去,找個地方關押著,對了,給他洗洗澡。”
“要冰水。”
“那一句水太涼,簡直是咱們刺史大人履歷上的污點,咱們得幫忙洗刷一下。”
章振眼睛一亮,宋言在給他下達任務,只此一點,活下去的可能性便大幅度增加:“屬下得令。”
宋言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一雙眼睛凝視著章振:“接下來,我還要你幫我做幾件事。”
“還請將軍吩咐。”
“第一件事,帶領府兵,捉拿整個平陽城所有大小官員,一個都不要落下。”
章振瞳孔忽地收縮。
這是投名狀。
喉頭蠕動了一下,沒有半點遲疑,章振立馬應承下來。
“第二件事,帶兵包圍黃家,張家,兩大家族不得有任何一人逃離,出現任何差錯,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