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耀祖要對宋言下手的事情,并未通知其他官員,畢竟這般事情還是隱秘一點好。
只是,超過九千人的調動,在這個封閉的城市中,絕對是一個大動靜,隱瞞不了的,那些官員大抵只是不相信錢耀祖會輸罷了,畢竟九千對三千,于這些不懂兵事的官員眼里,完全沒有輸掉的可能。
直至府兵踹開房門,他們終于明白,平陽城……變天了。
血腥味,更濃了。
伴隨著寒風,鉆進鼻腔,透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沒有人知曉,這個晚上這座城市究竟死了多少人,街道上一些百姓偶爾會看到府兵排列著整齊的隊伍,沖入一座一座府邸,沒多長時間,便是陣陣慘叫。
慘叫又很快平息,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透過敞開的大門,庭院里面橫七豎八的尸體,還有鋪滿地面的猩紅。
明明是極為嚇人的事情,可于這些百姓來說,卻沒有任何一人會感覺害怕,相反,胸腔中涌現出來的,只有怨氣得以宣泄的喜悅和興奮。
狗官。
都是狗官。
早就該死了啊。
偶爾還會有一些女子從官宅中跑出,尋到自己的親人,一家人抱在一起便嚎啕大哭。
也有一些膽子大一點的,在那些府兵扛著糧食和箱子離開之后,便偷偷摸摸鉆進官宅,忍著那一具具尸體帶來的懼意,伸手在尸體上摸索起來,摸到一塊碎銀,或是其他值錢的東西便笑了起來。
興奮的笑臉,同遍地的尸體映襯,構成一副毛骨悚然的畫卷。
就是在這樣的平陽城內,卻有一處區域顯得格外安靜。
東城。
分外寬綽的大街,左右兩側唯有兩棟宅院,一處是黃府,一處是張府。
這便是張家和黃家的地方了,也就平陽城本地人,換了旁人怕是很難相信,平陽府的兩大家族居然是對門。
寬敞的街道收拾的分外干凈,不像平陽城的其他地方,到處都是躺在地上的流民,到處都是排泄的穢物,甚至還有來不及收斂的尸體,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據說曾經也有流民,為了活命想要到張家和黃家這邊討一口吃的。
在這之前偶有天災,張家和黃家也會開設粥場,賑濟災民,于平陽府這一片區域,也算是頗有善名。然而這一次,張家和黃家卻是大門緊閉,連一粒糧食都不舍得拿出來,縱然是門前有流民聚集,也會被家丁揮舞著棍棒驅趕。
聽說還打死了不少人,不過最終也只是不了了之。
此時此刻,就在張家和黃家的宅院四周,數千府兵已經將這里包圍的水泄不通,不讓張黃兩家有任何一人離開,兩家門口,皆有近百名家丁,護院,一個個手里拿著棍棒,甚至是砍刀,縱然被包圍,臉上也沒有半點懼意,甚至挑釁似的看著四周的泥腿子,有些欠揍的表情,儼然沒有將府兵放在心上。
倒是真的不怕。
以張家和黃家在平陽府的地位,縱然是平陽刺史到了這里也得乖乖聽話,知州司馬那些官員想要登門,更是要恭恭敬敬的遞上拜帖,現如今不過只是一些低賤的泥腿子罷了,兩大家族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百年耕耘,怎會沒點底蘊傍身?
單單就是那些家丁和護院,都有上千之數,個個身高馬大,好勇斗狠。便是于平陽府活動的綠林豪杰,也多和兩大家族關系匪淺,其中更有實力強大的武者,于兩大家族之中擔任教習。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在平陽府,張家,黃家,那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