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半夏也準備好了清茶。
在張賜抿了一口之后,宋言這才問道:“可是商隊帶回來了什么消息?”
有些不舍的將茶杯放下,這樣奇怪的烹茶方式張賜唯有在刺史府見到,但不得不說,茶水微苦中帶著清香,沁人心脾,確實是不錯,可惜不知這茶葉究竟是如何炮制出來的,若是能掌握制造工藝,這里面的利潤甚至可能比女真商路的利潤還要高,他之前曾經嘗試過直接將茶葉用開水浸泡,卻是又苦又澀,和中藥差不多:
“大人之前交代過,商隊要在女真部落中收集情報,要知道女真不同部落之間的關系,要繪制輿圖。”
“于是,我便安排了幾個可靠的混入商隊之中,這才離開幾日功夫,便送回來一些極為重要的情報。”
又抿了一口茶水,張公這才說道:“根據情報來看,女真王庭似是準備對安車骨部下手。”
宋言有些震驚。
他有猜想過,可能是女真想要趁著年關南下劫掠,怎地也沒想到居然是女真要爆發內訌了。
安車骨部,那可是女真七大部落之一。
那女真王庭中的大極烈汗莫不是瘋了,要對自家七大部落之一下手?縱然是打贏了,恐怕也要折損不少,還能有什么好處不成?
“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張公則是斬釘截鐵:“我安插的這幾個人,可都是我的孫子,親的,嫡孫,他們絕對沒那個膽量騙老頭子我。”
宋言再次被驚住了,這張公倒是個能干大事兒的,明知女真有危險,還是將嫡親的孫子送了過去,若是真有什么收獲,那便是張家大功一件。若是嫡孫真出現什么損傷,自己這個刺史恐怕也要記掛著張家的一份人情。
宋言逐漸冷靜下來,手指摩挲著茶杯:“具體怎么說?”
“這一次,商隊繞開了安車骨部,直接去了白山部,靺鞨部,以及一些小部落,幾乎每個部落,青壯剩下的都不多。”張公一點點解釋著:“在仔細詢問過之后方才知曉,每個部落都有將近一半青壯被王庭征調。”
“而大極烈汗完顏廣智的目標應該就是安車骨部。”
“據說,安車骨部和拂涅部對勿吉部成為王庭,完顏廣智成為大極烈汗早有不滿,面對大極烈汗的王令,向來陽奉陰違,因為烏古論部落想要投靠王庭,消除部落尊號,完全融入到勿吉,兩大部落便在上個月將烏古論部落滅族了。”
“整個烏古論部落兩萬人,無一活口。”
“部落中的存糧,被安車骨部和拂涅部搬空,便是尸體上的衣服,佩刀,都全部被奪走。”
“完顏廣智震怒,準備絞殺安車骨!”
說著,張公便滿臉佩服,他活了七十多年,這輩子很少佩服人,面前的青年絕對是其中之一。
智計冠絕天下,算無遺策!
人在平陽,卻操控著整個女真的局勢,稱得上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在刺史大人滅了烏古論部落的時候,怕是早就已經計算到今日女真內訌,要坐收漁翁之利。
如若不然,明明年關將至,平陽府內黑甲士又何至于日夜訓練,枕戈待旦,保持著隨時都能投入戰爭的狀態?
為何還要專門叮囑自己,讓商隊注意打探女真部落之間的關系和各種情報?顯然都是為了戰爭做準備。
實在是太厲害了,太恐怖了。
有宋言鎮守平陽,莫說只是區區女真,便是再加上新羅,百濟,甚至是匈奴,怕是也攻不破平陽的邊關。
宋言似是被茶水嗆到了嗓子,忽然便咳嗽起來,面色呈現出有些心虛的漲紅。
好家伙,這黑鍋咋就扣在了安車骨和拂涅部的頭上?
這還引發了女真的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