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雖知曉宋言膽大,卻怎地也沒想到居然膽大到這般地步。
焦俊澤是會打仗的。
可面對女真的鐵騎,他也只是靠著定州高大的城墻抗住了一波波沖擊,沒有被女真的騎兵攻入定州城內罷了,真要是讓他率領步卒跑到城外跟女真鐵騎硬碰硬,終究是沒這個本事的,旁的不說,單單只是那百鍛鋼打造的盔甲,他便沒有。
可宋言不僅敢跟女真騎兵硬碰硬,甚至還敢將主意打在女真王庭上。
先不說宋言真到了王庭能有多少斬獲,哪怕只是遠遠往王庭那邊射上一根箭,那都夠完顏廣智丟人的。
說不得完顏廣智這么多年積攢的威望,都可能因為這一次偷家煙消云散。
只是,焦俊澤想不明白,他們原本不是想要趁著女真內訌的時候,多砍掉一點腦袋嗎,為什么忽然之間就轉移到王庭上了?總覺得這宋言的思維有點天馬行空,他是有些跟不上的。
而且,王庭,作為完顏廣智的老巢,那是女真中最強大的勿吉部,即便是調撥出來大批精銳,留守在王庭的守備定然也不是一個小數字,怕是幾萬精銳士兵還是有的,自己這邊就三萬士兵,那究竟是偷家還是去送人頭?
這樣想著,焦俊澤便很快搖了搖頭:“不妥,不妥。”
“我們的兵力太少,想要直搗黃龍根本就不現實。”
“海西咱們也不熟悉,就靠手里這張不怎么準確的輿圖,萬一真出了什么麻煩,怕是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我可是帶著手下兄弟們來混軍功的,若是能砍掉幾個女真蠻子的腦袋,降低一下邊關的壓力,自然是好事兒,但送死,絕無可能。”
焦俊澤的意思很簡單,求穩。
“我們還是埋伏在這邊,伏擊一下對方的疲兵便好,沒必要去冒險,宋兄擔心兄弟們的身子受不住,那我寧愿撤兵,反正已經滅了一個部落,也算是有所斬獲。實在不行,我們還有第三條路。”說著,焦俊澤的手又放在了輿圖上,從王庭到安車骨部畫了一條弧線:“這大概就是完顏廣智的行軍路線,從輿圖上來看,這條線路山川河流最少,行軍最是方便。”
“雖說,女真今年洗劫了平陽府,得了不少糧食,可終究是不夠的,他們沒那么多糧食去浪費,所以我斷定完顏廣智不可能繞路。”
“如果宋兄還想要擴大戰果的話,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其他部落,比如這個……術虎部;還有這個,屠單部,甚至是疏族部,這些都是女真的中等部落,部落人數兩萬,三萬左右,被王庭征兆之后,剩下的可戰之兵不多,而且,都遠離完顏廣智的行軍路線,縱然是有人逃出去,想要報信都是來不及的。”
“還有這些,都是和號室部差不多的小部落,但數量多,若是全部收拾了,斬首也不少了。”
焦俊澤一連說了許多。
平心而論,這才是最穩妥,也是最合適的選擇。
有戰果,又沒什么兇險。
只是很顯然,宋言的目標并不僅僅只是這些斬首,于宋言眼中,女真雖然兇暴,殘忍,卻終究算不得真正的敵人,不值得他將注意力放在女真身上太長時間。
而且,既然要打,那就要打出來十幾年的安穩,不然這戰爭的意義就不算太大。
想要換來十幾年安穩,那就只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滅族。
當女真這個種族都不存在的時候,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威脅。
第二種,內亂。
不是現在這樣,完顏廣智征調所有部落的精銳圍剿安車骨,而是讓整個海西草原,所有的女真部落全部亂起來。只要亂起來,那就沒精力去招惹寧國,能給寧國換來一段寶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