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那么多,無非一句話,你收銀子錯了,但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
“你說你只是為了理想,你想為寧國百姓做點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放走范家的商隊,讓范家的商隊運送生鐵,米糧到女真的地界,女真族便能活下來更多的人,制造更多的武器,等到來年,這些武器還會砍在平陽府百姓的頭上。”
宋言吐了口氣:“你也是平陽府的學子,你也看到了,這一次女真破關,平陽府是何等凄涼,為了你的理想,你想讓多少人命喪”
孫錚身子微微一顫:“為了寧國能中興,為了能改變朝堂,總是需要一些犧牲。”
“那么,你又是什么東西,為什么犧牲的不是你為什么讓其他人為了你的理想犧牲”宋言笑容越發嘲弄:“說到底,你和其他讀書人,世家子并無區別。”
“于你心中,也沒有將百姓當成人,只是……可以犧牲的東西。”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微弱的聲音卻好似一把巨大的錘子,敲在孫錚的胸膛,每一聲都讓孫錚心頭莫名的煩躁:“說白了,你只是一個極度自私的東西,然后你又給這一份自私披上了一層為國為民的偽裝。”
“你這樣的人,是最可怕的。”
“你的欲望,永遠都不會滿足,而在你不斷往上爬的過程,便會有數不清的百姓,被你以理想的名義犧牲。等到你真的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理想于你來說,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你只會拼命去保住自己的地位,你又怎么會為了百姓,去得罪其他同僚”
“當然,你依舊會為自己尋找一件華麗的衣裳,遮住你的卑鄙和骯臟。”
宋言終于起了身,走到孫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騙騙別人就行了,莫要連自己也給騙了。”
孫錚這樣的人,約摸是最危險的吧,真讓他爬到高位,可能是整個寧國的災難,能早一點發現,算是運氣不錯。
街道上,有巡邏的兵卒走過。
宋言便揮了揮手,幾個黑甲士和府兵來到了樓上。
“將他們兩個帶下去吧,關入地牢,以寧國律法,收受賄賂三千兩,視為情節極為嚴重,處刑七年;瀆職,以權謀私,視情節嚴重,處十年,先關個十七年吧。”宋言終究不是殘忍嗜血的人,他比較尊重律法的,雖然孫錚無恥,卻終究還沒來得及造成嚴重后果,罪不至死,宋言便不會要了他的命。
不過地牢那種地方,十七年……好像還沒人能活那么長時間。
魏良方身子已然癱軟,如同一灘爛肉,被拖走。
倒是孫錚,此時此刻居然表現的格外平靜,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宋言:“我只是想要改變寧國。”
“你改變不了。”
“那刺史大人可以”孫錚鄙夷的笑了笑。
“可以。”
“為何”
“因為我會殺人。”
“殺人改變不了寧國。”孫錚便搖頭。
宋言也笑了:“那就……殺他個人頭滾滾。”
當所有不想改變的人都死了,改變也就完成了。
又盯著宋言看了看,孫錚忽地笑了,也不知怎地,他居然沖著宋言點了點頭,然后不再掙扎,就這樣被黑甲士拖走。
現場便只剩下了范有志。
眼見著宋言處理手下官吏,范有志是插不上嘴的,當聽到最后那一句殺他個人頭滾滾的時候,范有志居然有種本能的毛骨悚然。他有點想笑,畢竟這宋言實在是太過天真,卻又笑不出來,因為眼前的少年,是當真會殺人的。
或許,于女真這邊的交易,是時候掐斷了。
至少,要暫時掐斷。
為了那三倍的利潤,搭上這條命,太不劃算。
宋言也看向了范有志,那視線讓范有志毛骨悚然,忽地,宋言笑了:“范有志是吧你知道嗎,我很討厭倭寇,女真,匈奴,因為他們經常南下劫掠,每一次劫掠,都是哀鴻遍野,生靈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