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此話一出,四周便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諸多書生,公子,便是畫舫上的妓子,伶人,甚至還有宋言身邊的紫玉,看向宋言的視線都滿是古怪!
狂妄!
他這是在說,他的詞作一出,便會成為上元詞無法逾越的高峰從此之后所有上元詩詞,都要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嗎
這是哪兒來的瘋子
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詞
即便是紫玉,知曉宋言于詩詞方面的確頗有造詣,那一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落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還有那一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都是紫玉極為喜歡的,都是能流傳千百年的絕句。
可要說一人寫斷上元詞,終究是太過夸張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瞧不起古人,更是瞧不起現在寧國所有讀書人,甚至連以后的讀書人都給瞧不上了。
做人怎能這么狂
就宋言這張嘴,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那些原本還能維持笑意的公子,此時此刻一個個都有些崩不住了,虛假的笑意隱去,面色陰沉。
倒是那薛玉呵呵一笑:“這位公子,有自信是好事,卻也未免太過小瞧天下人了。”
宋言不語,只是嘴角勾起淺淺的弧線。
那略帶嘲諷的笑容,讓四周書生都有些無法維持溫文爾雅的體面,臉色更顯難看,甚至還有人嚷嚷著莫要讓他跑了,瞧不起天下讀書人之類的話。
當著咱的面撬小姨子還用得著給你們留顏面真瞧不起你們這些書生又何妨更何況,跟李白杜甫蘇東坡辛棄疾這些大佬比起來,說一句在場各位全是垃圾,那是一點都不過分的。
眼見四周嘈雜聲更盛,薛玉面上笑意更濃:“兄臺,你這好像已經觸了眾怒,要是不留下一首好詞,怕是走不了啦。”
宋言也不甚在意,笑了笑,抬腳便沖著群玉苑的畫舫走去。
紫玉和洛天衣也連忙跟上。
畫舫上,千姿百態。
不少靚麗女子都盯著這位狂士,有驚訝,有好奇,也有憐憫,更有甚者眼神中帶著一點想要看看宋言出丑的幸災樂禍。于有心人的宣揚之下,這邊的事情迅速被傳開了,便是旁邊其他畫舫也知曉群玉苑這邊出了一個藐視天下讀書人的狂徒,一艘艘畫舫便不由沖著這邊靠攏。
便是岸邊,也擁擠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看客,都好奇這位狂徒,究竟能寫出來怎樣的傳世佳作。
“小蘋,筆墨紙硯。”
到得畫舫,紫玉便揮揮手叫來了一個姑娘。
群玉苑內的姑娘們,自是認得紫玉的,當下便有一個身材嬌小,小臉兒圓嘟嘟的,透著幾分俏皮和可愛的丫頭去準備了。唰的一下,洛天衣小腦袋便歪了過來,清亮的眸子凝視著宋言,不知怎地,居然讓宋言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仿佛自己變成了等待審判的嫌犯。
于那白白嫩嫩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過了幾息,洛天衣這才收回了目光:“原來,那位姑娘就是小蘋啊,的確是嬌小玲瓏的可愛丫頭,難怪讓你念念不忘,就是不知姐夫什么時候來的東陵”
宋言眼皮登時耷拉下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叫小蘋就跟自己有關系了還念念不忘
倒是紫玉,于旁邊掩嘴輕笑:“天衣卻是有所不知,自從公子那一首《臨江仙》傳遍大江南北之后,寧國境內便多出了不少叫小蘋的姑娘,尤其是以青樓,畫舫,勾欄居多。”
“那丫頭,原本是不叫這個名字的。”
“那叫什么”
“叫小紅。”
好吧,宋言明白了,還是那句‘記得小蘋初見’惹的禍。
隨意打量了一下畫舫,畫舫里面還有一些房間,多是群玉苑魁休息所用,便是尊貴的客人也不得入內的。
魁和一般妓子不同。
她們雖然接客,但多只是表演音律,舞蹈,唱詞,喝喝茶,飲飲酒,服務范圍不包括陪睡這一條。能成為魁的,無論相貌,身段,才情皆是上上之選,雖出身娼所,卻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時常有富商公子,一擲千金,卻是連見一面都不成,每每有這樣的事情傳出,魁的身價便會再次飆升,是以宋言嚴重懷疑那所謂的富商公子很有可能是魁自己找的托。
這邊的動靜,便是那些魁也驚動了,便有三個枝招展,嫵媚婀娜的女子與閨閣中走出,也想要看看這蔑視天下讀書人的狂生,究竟是何許人也。三個魁的出現,也讓現場的氣氛變的更加熱烈。
宋言隨意看了眼便沒太大興趣,三個魁相貌是不錯,然比起小姨子和紫玉還是要差了少許。
一片喧囂中,小蘋備好筆墨紙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