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的馬車,技術還較為粗陋,沒有彈簧減震,行走于路面便甚是顛簸,只是趙改之這輛改裝的馬車,許是因為鐵制外殼較為沉重的緣故,顛簸也減輕了不少。
馬車后,是兩條深深的凹陷。
并沒有過去太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趙改之便不著痕跡的和宋言拉開了距離,陰沉著一張臉,一副我恨不得宰了你的模樣。
面前便是一棟府邸,左府。
這人的姓氏較為少見,是以宋言的記憶也比較深刻。
左開,左散騎長侍,行走中書省,從鬼洞貪墨白銀四十八萬兩,受賄程度較高,誅九族的幾人之一。
此時此刻,這地方已經被禁衛軍包圍。
“我麾下一萬五千禁衛軍已經全部派出去了,二百零三名官員的府邸全部包圍,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出。”趙改之便解釋道:“只能我們兩個同時存在的情況下,才能抄家。”
宋言便點了點頭,抬眼望去,就瞧見門口還有兩個老者,卻是刑部尚書趙安澤,大理寺卿呂長青。
曾經因著爭論張三是否有罪,在青樓里被暴揍了一頓的兩個老頭兒。
宋言嚴重懷疑,這兩個老頭可能也是寧和帝的人。
眼見宋言和趙改之出現,兩個老頭臉上頓時掛滿笑容,迎了上來:“安寧侯,冠軍侯,您二位可算是來了。”
“呂老,趙老。”宋言也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兩個老頭脾氣雖然有些怪,但還算是對宋言的胃口:“之前還避著我,現在不怕了?”
趙安澤便捋了捋胡須:“不怕了,老夫我也沒想過,當日不過只是寧平縣普普通通的小伙子,一年不到,便成了名震天下的冠軍侯,你現在可是煞星,鬼洞得罪你,你把鬼洞屠了;御史彈劾你,你把左副都御史給弄沒了,現在文武百官遇到你,大抵都會滿臉笑容的跟你打招呼。”
“萬萬是不敢得罪的。”
“我們兩個老骨頭,便是湊到你跟前說上兩句話,也不會被旁人懷疑什么。”
趙改之便有些驚訝,沒想到宋言居然跟這兩個半只腳都入了棺材板的老頭認識:“您二位來這里是要做什么?抄家的活計,陛下應該是安排給了我和冠軍侯吧?”
呂長青呵呵一笑:“這是自然,抄家是兩位侯爺的工作,但抓人砍頭,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工作了。”
原本還有都察院的。
但都察院的御史,這一次有不少人涉案。
左都御史就被寧和帝從名單中剔除。
便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抬眼望去便看到院子里是黑壓壓的一群人,一邊是衣著華美艷麗的主子,都是左開的妻妾,子女,父母。
另一邊,則是做下人打扮,約摸有近百人。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就像是死刑的宣告,院子里的一群人身子便驟然哆嗦起來,有人滿臉煞白,口中止不住的悲鳴;有人癱軟在地,小便失禁。
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明白,等待死亡的感覺,究竟是何等的煎熬和絕望。
“全都要殺掉嗎?”宋言挑了挑眉。
“誅九族和滿門抄斬還是不一樣的。”呂長青笑了笑便解釋道:“滿門抄斬,是一家老小,包括仆役,全都砍頭;誅九族便不會牽連到仆役,庶子庶女也最多流放,不至于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