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斷腸草在中原不多,更是沒人會往這方面想。
從這方面來看,這梅子聰算是個有點小聰明的,每次一點點斷腸草加在梅武的藥汁當中,長此以往,梅武的身子越來越不受控制,已然動彈不得,便是哪天沒了性命,于旁人眼中也實屬正常。
只可惜,他遇到了宋言。
察覺出梅武的問題之后,宋言便稍稍思索,斷腸草的毒性其實沒太好的辦法,最好的手段便是洗胃,催吐。
只是梅武并不是一次性大量服用,催吐洗胃意義不大。
想了想便離了偏房,于院墻上扣下來一坨黃土。于廚房找到了一個炭爐,一個陶罐,便將黃土丟在陶罐當中,加入清水,引燃木炭,慢慢煎熬。
這是個土法子,名為黃土湯,據說對斷腸草有奇效。
煎熬的時間,外面傳來了一些動靜。
抬眼望去便看到一群禁衛軍手持武器,已經進入了國公府,大抵是巡夜的禁衛軍聽到了國公府傳來的慘叫便過來看看,只是瞧見遍地的尸體之后,一個個都感覺脊背發涼。
濃郁的血腥,扭曲的肢體,甚至讓這些禁衛軍感覺是不是進入了鬼蜮。
然后又聽到后院有點動靜,忙抬頭看去,就瞧見祿國公世子梅子聰雙腿斷折,躺在地上緩慢蠕動,看膝蓋那血淋淋的模樣,便是能活下來,大約也是個廢人。
謀害當朝國公世子?
好家伙,這可是大案子。
當下所有人面色都凝重了起來。
就在這時,又是腳步聲傳來,卻見宋言端著一碗熬好的黃土湯走了過來,瞧見那一群禁衛軍便頓了頓:“有事兒?”
嘶。
明明是一個小隊的禁衛軍,足足三十個壯漢。
可瞧見宋言的那一瞬間,一個個身子瞬間僵硬,面色發白。
好嘛,居然是這位煞星,那現場這如同森羅地獄一樣的畫面就不奇怪了。
這位不是馬上就要離開東陵府了嗎,這是準備在離開之前搞一票大的?
地上躺著的梅子聰眼見禁衛軍出現,就像是見著了希望,眼睛中亮著光,拼命的張開嘴巴:“救……救我。”
救你妹啊。
還是領隊的小頭目反應機靈一點,當下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拼命的搖著頭:“沒,沒事兒。我們就是聽到這邊有點動靜便過來看看,結果只是一只野貓,您忙,您忙,不打擾了。”
話音落下,沖著身旁幾個同伴瘋狂打眼色,然后一群人一窩蜂的便跑掉了,仿佛從來沒看到地上的尸體,徒留梅子聰僵硬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
宋言也沒當回事兒,只是在經過梅子聰身邊的時候,照著多嘴的梅子聰臉上踹了一腳,這才入了臥室,將梅武攙扶起來,黃土湯灌了進去。說是黃土湯,實際上是黃土煎煮沉淀之后上層的清液,雖算不得多干凈,但跟直接吃黃土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一碗黃土湯飲了下去,梅武的面色好了不少。當然,這只是錯覺,最多也只是很長時間沒有吃到喝到溫熱的東西,黃土湯入了肚子,導致身子發暖而已。
雖不想麻煩,但遲疑了一下宋言還是簡單用碘酒給梅武做了一下消毒,清理了一下潰爛的傷口,割除腐肉,最后有用繃帶,在梅武的身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割除腐肉的過程自然算不得舒服,但梅武也算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整個過程愣是一聲沒吭……只是在一切完事兒之后,長時間折磨導致本就虛弱的老頭終究還是撐不住了,整個人昏死過去。
宋言這才出了偏房,再次來到梅子聰身旁。
梅子聰身子下意識蜷縮起來:“你,你想做什么?我是祿國公世子,你殺了我……”
“殺了你,那又如何?”宋言眨了眨眼,反問道。
梅子聰呼吸一滯,面色頹廢,是啊,就算殺了自己又能怎樣?
來東陵這一月時間,死在宋言手上的人還少嗎?
又有誰能給宋言懲罰?
便是和宋言極為不對付的楊家,在宋言喬遷新居的時候,都乖乖送上了兩車白銀。
便是左都御史,都費盡心思的弄來了一大塊紅珊瑚,便是皇帝萬壽節,都沒見左都御史如此下血本。
直至這一刻,梅子聰終于明白,自己在宋言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