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一棟不錯的宅院,門樓下方,甚至似模似樣的弄了一塊牌匾,上書梅府兩個大字,門口還有一個身著粗布麻衣,顯然是農戶出身的門子。這梅文大約是真將自己當什么貴族了,一切規矩都是按照貴族的標準來的。
只是,終究只是農戶出身,學也只能學一個似是而非。
門口甚至還擺著一對兒石獅子,也不知是聘請哪家的匠人雕刻的,石像已經不能用丑來形容,簡直就是不可名狀。
單單這一對兒石獅子,治梅文一個僭越之罪都不為過。這年頭,石獅子可不是你想擺就能擺的,楚立誠高洪兩人的官職品級夠高吧,可就算是以兩人的身份門口都是不能擺放石獅子的,這是有爵位的貴族的專屬。
而且石獅子的規格,大小,數量,乃至于材質,都和爵位的高低息息相關。
宋言便搖著頭,這一家人,當真是蠢而不自知。
門子正靠在門板上睡覺,宋言便走了上去,拍了拍這人的臉,睡眼惺忪間火爆的脾氣倒是先上來了:“誰呀,找死啊?”
宋言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抬起右手緊握成拳。
下一瞬,呼的一聲,鐵拳自門子的耳邊劃過,帶起凄厲的風聲。緊接著拳頭重重的砸在朱紅大門之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厚重的實木大門瞬間破碎,門板四分五裂,木屑橫飛。
嘎吱。
門子臉上的睡意,剎那間便消失的干干凈凈。
這門子倒也是個聰明的,眨了眨眼然后轉身就跑,開玩笑,他就是梅文請來守夜的,一個月三百個銅板,玩兒什么命啊。
大門這邊這么大的動靜,自然而然引起了院內眾人的注意。
不少護院,家丁都從睡夢中驚醒。
沒錯,梅府是有護院和家丁的,雖然這些人多半也都是附近村子里招募過來的二流子,但用來撐撐場面,看起來倒也像那么回事兒。便是后宅中休息的眾人都被驚醒,尤其是梅文,罵罵咧咧的披上外套怒氣沖沖便往前院來了,雖已六十多歲,臉上滿是皺紋卻依舊精神爍爍。
這里可是梅府。
他孫子馬上就是祿國公了,居然還有不知死的蠢貨,敢到梅府搗亂。
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貴族的體面不能受辱。
不管這人是誰,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便是他的家人也絕對不能放過。心里轉動著這樣的念頭,梅文已經沖到前院,身后跟著同樣蘇醒過來的梅少華,這是梅文的獨子,梅子聰的父親。便是高翠翠和梅少華的老婆也都跟在后面,鄉村里面就是這樣,一旦有事兒不管男女老小,那都是一家齊上陣。
梅文眉頭緊皺,看著被一群護院圍著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跟他想象中兇神惡煞的強盜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心頭雖有疑惑,但氣勢上絕對不能丟了份,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砸:“你是哪家的娃娃,闖入我梅府想要做什么?”
月光映照下,宋言的臉上似是都泛著一層朦朧柔和的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過如是。
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淺淺的笑意,宋言拱了拱手:
“家母,梅迎雪。”
“見過諸位長輩。”
此言一出,四周一眾護院面色盡皆變的極為古怪。
這些護院,要么是梅家村的,要么就是和梅家村相距不遠的村子的,梅武老太爺的事情不敢說倒背如流,那也是耳熟能詳。
梅迎雪,那不是梅武老太爺早夭的女兒嗎?
病逝的消息,還是梅武的老母,大哥,大嫂這些人傳開的。
據說還尋了金絲楠木的棺材,好生下了葬。
可現在這又是怎么回事兒,梅迎雪的兒子,怎地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