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廣智想要統一女真,那我便要在他統一的路上不斷設置障礙,讓他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步履蹣跚。要讓他每征服一個部落,都要丟下數不清的尸體,征服獲得的好處遠遠比不上他的損失。到那時,縱然完顏廣智統一了女真,那也是一個破敗的,滿目瘡痍的女真。”
“到那時,女真人口定然銳減,長時間的廝殺,征伐,也早已讓麾下士兵精疲力竭,到那時,就輪到平陽的軍隊出場了。”宋言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冷酷:“以為我們的老朋友安車骨復仇的名義。”
雖然洛天樞,洛天權提議趁著戰馬懷孕的五六月份出兵,梅武提議在三月底人和戰馬皆無力作戰的時候出兵,可楊家的插手讓宋言更改了原本的計劃。他整兵備戰,不管速度多快,也比不上楊家運送糧食的速度。就算三月底出兵,黑甲士殺到王庭,怕是勿吉部的人身子也養好了一些,免不了又是一番鏖戰。
他手下的兄弟,可都是中原好男兒,怎能犧牲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參考阿美莉卡的做法,不用急著下場,挑起對方內部混戰,等雙方殺一個你死我活之后再下場收割,如此方能利益最大化。
最重要的是,宋言隱隱有種預感,平陽最大的威脅不是女真,而是……漠北。
是匈奴。
漠北那邊更是天寒地凍,便是梅武也推測,匈奴可能在四月底襲擊安州府,可宋言卻總覺得,這個時間會提前不少。
客堂中,寂靜無聲。
誰也沒有說話,唯有心臟砰砰砰跳個不停。
挑動雙方廝殺,等到人口銳減,進場收割?
人,怎能如此無恥?
這是一點武德都不講了吧?
就說侯爺不會那么好心,安車骨曾經也劫掠過平陽的,侯爺怎會給安車骨贈送武器?
合著,侯爺自始至終便是奔著亡族滅種去的。
那完顏廣智,招惹誰不好,惹上侯爺當真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事。
具體的細節又商議了一下,直至快過了午時這才結束,于張家這邊用了餐,宋言這才起身告辭。
“表弟。”
只是這時候,卻又忽然被高陽叫住。
轉身看去,卻見高陽眉頭緊鎖,似是有些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宋言很有耐心,便安靜的等待著。
過去了幾息之后,高陽緩緩開口:“我的房間中,有一封信,是我的母親寄給我的。”
“你看著幫我處理一下。”
宋言挑了挑眉,這話沒頭沒腦的,一封信而已,用得著這樣特意交代嗎?
心中雖有狐疑,但宋言也并未多想,見宋言點頭應承下來,高陽便轉身回了張府。
離了張家,高興才和梁光宗一直安靜的跟在身后,似是還沒有從宋言的絕戶計中回過神來。
“怎么,是覺得我的安排太過殘忍嗎?”宋言嘴角含笑。
“倒是沒有。”高興才搖了搖頭:“自古蠻夷,畏威而不畏德,中原王朝興盛之時,他們懼你,怕你,朝貢你,中原王朝衰落之時,便搶你,侵你,殘殺中原的百姓,擄掠中原的婦孺,這是幾百年無數次戰爭證明出來的真理。”
宋言便頗為驚訝:“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倒是比那些讀書讀的腦子都傻了,不管什么事情張口四書五經,閉口仁義道德的蠢貨強多了。”
高興才有些尷尬的笑笑:“我只是覺得,侯爺這樣做是沒什么問題的,但給女真運送兵器,不管怎么說也是觸犯了朝廷法度,若是被人抓住把柄,于侯爺來說頗為不利。”
“不管侯爺志在何方,名聲絕對不能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