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大皇子阿巴魯那臃腫肥膩的身材。
又想了想阿巴魯跳舞時的模樣。
程詡唇角忽地勾起些微弧線,那種場面大概是很……嗯,辣眼睛的,他只是想一想腹部便有些莫名的翻騰,似是快要忍不住吐出來。
不過阿巴魯畢竟是索綽羅最中意的兒子,這樣的想法多少有些不太尊敬了,嘴角便緩緩壓了下來。
八月份的平陽,天氣已經生冷生冷的,不過這份生冷卻并未阻擋平陽百姓的熱情,相比較漠北大草原這種地方,平陽和安州終究不算太難熬。今年的天氣比往年還要反常,才八月份而已,漠北大草原已經開始有雪花飄。
呼。
程詡緩緩吐了口氣,吹出些許白霧。
視線略顯好奇的望著四周,街道上人來人往,不少人已經開始囤積過冬物資,肩膀都扛著大包包的麻袋,里面裝著的可能是彘肉,可能是糧食,也可能是干果之類的東西……更有可能是扯了一些布料,回家讓婆娘給一家人做一套新的衣服。
程詡有看到,身邊跟著的幾個人眼睛里都爆開了貪婪的光,尤其是在看到有百姓花費幾個銅板,在街邊攤上買了一些烤餅,嘎嘣嘎嘣啃著的時候,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些憤恨。
他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
無非覺得這些糧食,干果,乃至于銅錢,布匹,都應該是他們的,怎能被這些漢人隨意的吃進肚子?
若是放在往年,這樣的想法倒是算不得錯。
畢竟,八月到十月份的時候,是匈奴南下打草谷的高峰期,這些漢人手里所擁有的一切,終究是要被匈奴人搶走的。
只是今年冠軍侯……哦,不,是燕王坐鎮邊關,南下打草谷是不可能了。
匈奴大單于索綽羅四個兒子,在燕王手底下死了三個,便是大單于本身也在寧國戰神梅武手中吃了大虧,丟下兩萬多的尸體。
四月份的那一場戰爭,是最近幾十年匈奴前所未有的大敗。事后統計,這一場戰爭戰死的匈奴人,超過十六萬。
如果這十六萬人是在正常廝殺中戰死,那只能技不如人,偏生這十六萬人當中,有接近十四萬人,是被宋言用火燒死的,用水淹死的,他們甚至連和宋言麾下的兵卒刀劍碰撞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沒了性命。
是有些憋屈的。
饒是索綽羅稱得上一方梟雄,也有點撐不住,加之死了三個兒子,索綽羅是越想越氣,最后把自己給氣病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月這才稍稍好轉。病好之后,索綽羅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有宋言在,他想要以寧國為跳板,入主中原,登臨九五,便永遠都只是無法實現的美夢。
所以,宋言必須死。
所以,他們來了。
“收起你們的目光,我不管你們有怎樣的想法,都給我憋住了,莫要表現出來。”程詡陰沉的聲音在幾個文士耳邊響起:“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若是在這里暴露身份,等待你們的會是怎樣的結局。”
“安州,平陽邊境那一座巨大的京觀,無數雙眼睛,可還在遠遠的盯著你們呢。”
此言一出,程詡身后的諸多文士裝扮的人,一個個面色就有些發白,喉頭蠕動著,不敢言語,眼底深處透出絲絲懼意……
從匈奴入寧國,必經安州。
從安州入平陽,主官道無疑是最方便,最舒適的一條路。
而只要走這條路,那勢必會經過德化縣外,安州平陽交界之處,用七萬匈奴人頭,堆成的,龐大的京觀。
那京觀,對寧國人來已經變成一個景點,京觀前面還豎立著一座石碑,石碑上詳細刻錄著冠軍侯宋言究竟是如何火燒匈奴的,京觀前面還建了一座冠軍廟,來來往往的客商,百姓路過,大概都是要去上支香的。
還別,香火挺旺的。
只是對程詡身后那些人來,那巨大的京觀,那京觀上鑲嵌著的一個個黑乎乎燒焦的人頭,卻仿佛前所未有的噩夢,一直縈繞在心頭,這些時日但凡閉上眼睛,腦子里便會浮現出那京觀的模樣,恍惚中似是有數不清的眼眶,一直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現在又被程詡提起,身子便忍不住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