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卒棄刀之后營中的氛圍依舊很緊張,因為有越來越多的定州軍卒圍了過來,場面隨時可能再次混亂。
洛羽沒有把林戈帶去私下詢問,而是當著所有軍卒的面問道:
“說吧,你到底有何冤屈,要走到聚眾嘩變這一步。”
“因為我們沒飯吃,要餓死了!”
林戈攥緊拳頭,紅著眼:
“不怕跟洛將軍說,兩個月前我們還是老實種地的莊稼漢,突然就被官府抓過來當兵了。
羌兵入侵,燒我們的家殺我們的人搶我們的糧,當兵就當兵了,跟他們拼了,沒什么好說的。
可讓我們去跟羌人拼命,總得給我們飯吃吧?
自從進了軍營,兄弟天天餓肚子,別說吃飽飯了,半夜都能給餓醒。就這樣還得天天操練,上戰場打羌賊。
就在前天,營中活生生餓死了兩個人!
洛將軍,我們沒啥別的想法,就想吃口飯填飽肚子,有錯嗎!”
“胡說!”
不等洛羽開口,身為君家二公子的君墨竹就板著臉:
“各營軍糧皆有定數,每隔五日由軍需官發到每一尉,從未缺漏,雖說不能讓你們頓頓吃飽飯,但絕不可能餓肚子!
洛將軍在前,三州將士齊聚,你要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如果是胡攪蠻纏,肆意妄言,那本公子定要治你個妖言惑眾,擾亂軍心之罪!”
“我沒有胡說!”
林戈毫不畏懼:
“如果不是快餓死了,誰愿意擔著殺頭的風險聚眾鬧事?幾百號兄弟在這,將軍和公子可以挨個問,如果我撒謊現在就可以砍了我的腦袋!”
“他沒有說謊!我們確實天天餓著肚子在操練!”
“沒錯,前天餓死的兄弟就是我村里人,今年才十九歲,家中獨子,就這么白白死了!他家中的爹娘以后可怎么辦啊。”
“吃飯,我們要吃飯!”
接二連三的吼聲響起,有了林戈帶頭,很多軍漢都壯著膽子在附和,群情激奮,看神情不是作偽。
“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羽的表情很是難看:
“難道定州連將士們最基本的口糧都供應不了嗎?君兄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不可能,從內地運過來多少軍糧我很清楚。”
君墨竹一口否認:“肯定是夠吃的!”
“把糧袋拿過來給將軍們看看!”
幾名軍卒扛過一包糧袋往地上一扔,林戈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就是今天軍需官送到營中的糧食,分量是夠了,但壓根就不能吃!”
“不能吃?”
蕭少游好奇地走上前,抄起一把看了看,目露震驚。
一口袋糧食能有三分之一是粟米就不錯了,剩下的全是陳年舊米甚至是沙石,壓根就不能吃。
“我們一開始以為是伙夫動了手腳,抓了人差點要打,結果伙夫說軍糧送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每次煮飯都要挑上半天才能淘出粟米,再混雜著野菜根喝湯。
一天兩天就算了,天天這么吃誰受得了?”
林戈抓起一把混著沙土的糧食往地上一摔:
“諸位將軍,小人斗膽問一句,這樣的糧你們愿不愿意吃,吃完了能不能上陣打仗!
如果你們每天吃的也是這個,小人絕無二話!”
一眾將校都黑著臉,吃這種東西別說打仗了,餓也給你餓死。
洛羽像是在強忍心中怒火:
“君兄,這就是定州供應前線的軍糧?”
“不應該啊,送過來的軍糧我都會檢查一遍,絕不是這樣的!”
君墨竹的眉頭深深皺起,林戈則指著地上的軍需官破口大罵:
“既然運來的糧沒問題,那就一定是這個狗官吞了咱們的糧!讓我們餓肚子,自己賺個盆滿缽滿!
今天他來送糧卑職就把他扣了,橫豎都是個死,倒不如拉著他墊背!”
“打死他!”
“打死這個狗官!”
軍卒們破口大罵,如果不是這么多將軍在場,光用唾沫就能淹死他。
洛羽怒目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