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歷,景豐十一年
春末夏初之際,王家傳檄三州,君家長子君天嘯當眾毒殺隴西道巡閱使上官熙,闕州持節令洛羽為從犯,兩家謀逆作亂,視朝廷律法于無物,罪大惡極!九族當誅!
王家取消兩家婚約,舉義旗,除叛逆,征討君家、洛家!
消息一出,隴西驚變,朝堂震動!
一場喜事變成血色婚禮,君家族人慘遭屠戮,事情之突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王家的動作非常之快,一面發兵定州,一面借機剿滅并州境內的反對勢力,反正不聽話的城主已經被他們殺了。
他要像洛羽一樣,不再設城主,各城皆由王家直接管轄!
短短一個月,并州定州皆入王家之手,遍地“王”字軍旗,敢有不從者滿門抄斬!殺得人頭滾滾。
三州驚駭,人心惶惶!
全面接管定州之后,王家派重兵駐守在闕州邊境,暫時并未對闕州用兵。
原因很簡單,闕州軍驍勇善戰,哪怕手握兩州軍力,王彥之也沒把握擊敗洛羽,所以他在抓緊一切時間征兵備戰,整合兩州軍伍。
對于隴西的驚天之變,朝廷始終沒有任何表態,連一道圣旨都沒有。
他們是在等,等三州自己決出勝負。
大乾亂了這么多年,王家耍的是什么把戲滿朝大臣看不出來嗎?君家是真刺殺了上官熙還是被栽贓,朝廷不知道嗎?
所有人都知道!
但隴西天高皇帝遠,朝廷鞭長莫及,只能等,等王家洛家自己決出勝負!
王家贏,君家洛家就是謀逆的反賊,洛羽贏,王家自然萬劫不復。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
“慢點,你慢點!傷還沒好利索呢!”
“哎啊,好了啊,真的,你看我都能走路了。”
“那也不行!醫師說了,你得靜養!”
“靜養什么,你看岳伍許韋兩個家伙,跟個沒事人一樣,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能一樣嗎,你受的傷最重!”
蒼岐城的將軍府里,洛羽丟掉拐杖,正一步步往前走,看起來很簡單的動作實則要很用力,額頭上都滲出了些許汗水。
因為他小腿的傷口剛剛愈合,行走間依舊能感受到絲絲疼痛。
沈漓在邊上扶著他,嘮叨個不停,恨不得讓洛羽一直躺在床上: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你才躺了多久?一個月都沒!”
“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
洛羽苦著臉說道:“躺了一個月都快憋死我了,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處理呢,哪能接著躺?”
“有蕭少游和梅雪崖他們頂著,天塌不下來!”
沈漓氣呼呼地說道:
“你給了俸祿,他們幫你干活天經地義!你是安西將軍沒錯,可沒必要事事親為!”
兩人來回爭論,整個闕州敢這么跟洛羽說話的也就她一個了。
岳伍和許韋站在不遠處,眼觀鼻,鼻望地,就像什么都聽不見,實則他們的表情在強行憋笑。
乖乖,很少看到洛將軍吃癟啊。
正吵著,蕭少游走了過來,沈漓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令這位闕州將軍腦袋一縮。
洛羽一邊活動腰肢一邊問道:“王家有什么動靜嗎?”
“暫時沒有,和此前一樣在大肆擴充兵力,到處抓壯丁,抓捕君家幸存的族人,沿兩州交界處重點布防。”
蕭少游冷笑一聲:
“說到底王家還是怕啊,不敢輕易用兵。”
君家住在定襄城的族人基本被殺戮一空,王家連散落在各城的殘余也不想放過。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凌桐、君沉兩位將軍命大,都逃過了一劫,活著撤入闕州。
“君墨竹呢,好點了嗎?”
遭逢大難,這位君公子整日失魂落魄、渾渾噩噩,洛羽最擔心的就是他。
“他,今天好點了。”
蕭少游輕聲道:
“人在正廳,想見你。”
……
將軍府正堂
洛羽和蕭少游推門而入時愣了一下,墻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幅巨大的地圖,不是隴西邊關地形圖,而是囊括了天下七國所有的疆域。
更讓他們詫異的是君墨竹,依舊是那身墨黑色的長衫,和初見面時一模一樣,沒有失魂落魄,而是一抹從未有過的堅定。
他變了,一場大難好像讓他的氣質都變了。
“你……”
“我沒事,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