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山的牢房很大,依山而建,用青石黃土夯筑而成,建得像一座堡壘,牢房門口站著一排披甲士卒,持槍佩刀,守衛森嚴。
四五名伙夫挑著扁擔走了過來,里面放著發黃干裂的饅頭,還有兩大桶看不到半點菜花的湯汁,這就是死刑犯們一天的伙食。
人群中竟然混著荊無命,領頭的老伙夫小聲道:
“你待會兒可得老老實實的,老頭子我見你聰明伶俐才帶你來的,可別給我惹出禍事來。差事辦好了待會兒給你兩個窩頭吃。”
“一定一定。”
荊無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眼珠子則四處打量,袖口中還藏著一柄短小的匕首以防不測。
“站住,我要檢查!”
負責值守的百戶冷著臉攔住了送飯的伙夫,按照慣例將每一個木桶打開,檢查里面有無私藏利器或者什么紙條之類的東西。
帶頭送飯的老伙夫滿臉賠笑道:
“軍爺,今日飯食與往常一樣,絕無問題。”
“嗯,那就好。”
“牢里的犯人也是賤啊,這些東西狗都不吃,他們卻吃的津津有味。”
百夫長嘲笑了兩句,目光突然落在了荊無命的身上,皺眉道:
“小子,你有些面生啊,以前沒見過你。”
荊無命戰戰兢兢地答道:
“軍爺,我是今日送糧的民夫,臨時被拉過來送飯了。”
“臨時送糧的民夫?我看未必吧。”
百夫長冷笑一聲,輕喝道:
“我看你是混進牢房的奸賊,意圖不軌!”
“軍爺,軍爺您莫要嚇唬小人。”
荊無命一哆嗦,扭頭往地上一跪,砰砰磕頭:
“小人真的只是個送糧的,軍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求您饒小人一命。”
百夫長目光微凝,荊無命的表現令他十分滿意,他哪兒知道荊無命是什么人,隨口嚇唬一聲罷了,就這膽小如鼠的模樣,能鬧事就怪了。
邊上的老伙夫也求起情來:
“軍爺,牢房的犯人多,分發糧食的伙夫不夠用了,小人見他聰明伶俐才他把帶在身邊,絕無問題。”
“諒你們也沒膽子鬧事。”
百夫長心滿意足地揮揮手:“行了,進去吧,別把犯人給餓死了,老子還得跟著倒霉。”
“得嘞!”
當荊無命跟隨伙夫們深入牢房甬道時,潮濕的霉味混著排泄物的惡臭撲面而來,光線十分昏暗,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搖曳的鬼影。里面是一個個小隔間,光線十分昏暗,關著的人犯全都面如死灰,但凡進到這里的犯人就別想再活著出去了。
每隔十幾步就有一名持矛衛兵,冷著眼瞪了瞪伙夫,像是在警告他們別亂來。
荊無命就跟著人群往里走,將饅頭與菜湯放在木柵欄邊上,他隱晦的眼神一直在仔細觀察犯人的面龐,沒有一個是君世雍。
直到他走到牢房最深處,發現里面有一個犯人背對著房門,兩鬢的白發能看出這是一個老人。
荊無命假模假樣地拿起破碗敲了敲木門:
“哎,吃飯了!”
“知道了,放下吧。”
牢房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犯人扭過了半邊頭,露出滿是皺紋的臉頰。
荊無命在一瞬間就確定了此人是君世雍!他跟在君墨竹身邊這么久,見過君世雍無數次,絕對錯不了。
荊無命用細若游絲的聲音說了一句:
“公子說,莫怕。”
老人的背影一僵,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可惜荊無命已經走遠了。
真的是他!定州持節令,君世雍君大人!
老人用干枯的手掌抓起饅頭,艱難的咬了一口,渾濁的老眼中依然閃爍著些許淚花。
……
大軍帥帳
洛羽幾人干坐在屋中,一言不發,帳中的氣氛有些沉寂,看得出君墨竹的眉宇間帶著絲絲焦慮。
“將軍,人回來了!”
帳外傳來岳伍的驚呼聲,沐峰與荊無命兩人大步走入帳中,躬身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