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內,已經正式被冊立為太子的扶蘇第一次被嬴政宣召入宮,此刻父子二人走在咸陽宮的樓閣之上,顯得格外生疏,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單獨相處過了。
嬴政回頭瞥了一眼落后自己一個身位的扶蘇,搖了搖頭,在嬴佑走了之后,他就又覺得這個兒子不順眼起來了,明明嬴佑在和他一起走路的時候也會刻意落后一個身位,可那時嬴政卻是怎么看都覺得喜歡,到了扶蘇這個兒子這里卻是變了個徹底。
難道真是應了那句隔輩親的俗話,孫子是親生的,兒子是撿來的?
這般想著,嬴政不禁搖頭失笑,自從嬴佑這個孫子離開咸陽城之后,這位皇帝陛下還是頭一次露出這般神色,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嬴政想要盡量表現的像是一個父親,而非皇帝。
忽然,嬴政停下了腳步,看著也跟著一起停步的扶蘇開口問道:“朕的那位未來孫媳婦離開你家了?”
“回稟父皇,那位姑娘昨日就已經離開了。”扶蘇如實回答了嬴政,又朝后者解釋道,“王姑娘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佑兒既然從軍去了,總不好強留一位姑娘在家里,總歸是于名聲不好的。”
聽到這話,嬴政不厭其煩地擺了擺手,朝著扶蘇教訓道,“管這些做什么?她是朕的孫媳婦,將來總歸是要嫁給佑兒那小子的,那丫頭也不是個在乎這些的性子,說不定就是和你客氣一下,你就沒挽留一下,竟是真的放人走了?”
扶蘇聞言一愣,久久不語,在心底里質疑起了自己,難道真是自己會錯了王瑤的意思?其實人家不想走的,就真的只是和他這位未來公公客氣一下?
眼見扶蘇這般樣子,嬴政無奈的同時心里又有些高興,若是以前的話,扶蘇可從來不會去考慮這些,他只會堅持自己的那一套觀念,現在總算是掙脫那副枷鎖了。
“行了,既然人都放走了,也不能厚著臉皮去把人請回來,太不好看了些,那就不是不在乎規矩了,而是不要臉皮了。”嬴政朝著扶蘇揮了揮手,又轉口說道,“派些人去護衛,朕的孫媳婦不能出事。”
扶蘇輕輕點頭,并未多言什么,既然有人殺過一次王瑤,那就難保不會有第二次,這種事情小心些總是好的。
“你如今是太子了,也熟悉了幾天政務,對于眼下的大秦,你如何看?”嬴政聊完了這些家里的事情,終于是開始和扶蘇聊起了國事,他看向扶蘇的目光有些期待,因為嬴政覺得這個兒子不一樣了,應該不會像以前一樣一開口就惹自己生氣了。
“回稟父皇,依兒臣看,眼下的大秦,危如累卵。”扶蘇一開口就是驚人之語,但這里并沒有其他人,嬴政也沒有去計較扶蘇的話,只是示意扶蘇繼續說下去。
得了嬴政的示意,扶蘇繼續說道:“兒臣這些天看了父皇您一統六國之后的所有改革,得出的結論是,我大秦如今可謂是從上到下,把人得罪了個干凈。”
“書同文,車同軌,一統度量衡,這是在斬昔日六國的根,那些還活著的六國貴族定然恨極了我大秦,六國的百姓也會有些怨懟,畢竟什么都得從頭開始。”
“還有父皇您修筑長城,馳道,遷移六國百姓等等事情,徭役太重,讓百姓有些喘不過氣來,兒臣最近兩天走訪了一下咸陽周邊,百姓的生活過得不好,咸陽的百姓都是如此,關中呢,昔日六國土地上的呢?”
扶蘇的話可謂全是在抨擊嬴政的所作所為,但這位皇帝陛下并未生氣,只是輕輕點頭,“你說的是實話,但你知道朕為何要這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