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對著嬴佑如此說道,臉上盡是緬懷之色,在自己的孫子面前,嬴政這位皇帝陛下并未刻意演示自己的情緒,所以這位皇帝陛下此刻顯得極為輕松,也顯得極為真情流露。
“莊襄王死后,朕守孝三年之后繼承大位,到朕繼位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朝堂幾乎成了他呂不韋一個人的。”嬴政在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中有些慍怒,可很快便又釋然了,“也對,他是莊襄王留下的托孤之臣,是朕的仲父嘛。”
“小子,權力這東西,一旦到手之后是會上癮的,呂不韋便是個很典型的例子,手握大權而不肯松手,那最后的結果便是等同于在跟朕打擂臺,即便他對我秦國有大功,可是這卻也不是朕能夠容忍的事情...”
“對于朕把呂不韋驅逐出咸陽的事情,當時所有人都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因為他介紹了嫪毐入宮這才導致了后面的禍亂,其實和這些沒有關系。”
“嫪毐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假太監而已,朕想殺他是隨時的事情。至于朕的母親嘛,一個蠢女人,朕不愿去多談論了,這兩個人都不是阻礙朕拿回權力的最大障礙,若只有他們,朕早就已經是真正的秦王了。”
“但呂不韋不同,此人雖然戀權,但對我秦國有大功,也確實有大才,所以即便是朕,也要被他壓制,所以朕對他既有敬重,也有恨意,當朕將他趕出咸陽城的時候,只覺痛快二字。”
“因為呂不韋走了,這個秦國,便真真正正是朕說了算了,這便是朕對他下手的原因,朕對臣子從不吝嗇封賞,但朕決不能容許有人爬到朕的頭上,這便是呂不韋被驅逐的理由。”
“不過朕沒想他死,方才朕也說了,朕對他是有恨意,但同樣敬重他,至于誰多誰少,便是朕也說不清。”嬴政如此說著,語氣中有些落寞,“他是自己求死,他不死,六國會用他來惡心朕,朕即便當時不會殺他,當往后卻是一定會殺他的...”
“所以他自己飲了一杯毒酒,也算是了卻此生,呵呵,他呂不韋一代商人出身,到最后卻做到了權傾秦國廟堂的相邦,跺一跺腳這個天下都要抖上一抖,可謂風華絕代了,可到頭來卻落了個如此凄慘下場,終歸怪他自己。”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滾石,不滾到山底是不會停下的,真要是滾到山底了,便也是該死了。”
嬴政在說完這些話之后嘆了一口氣,接著伸出手摸了摸嬴佑的腦袋,對著這個孫子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對于如何駕馭底下的人,你做的很好,是真真正正的王者之道,但也需要些霸道...”
“就像李斯,朕對他難道不好?可他為什么還是要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因為他害怕成了第二個呂不韋,對于這些臣子啊,以王道駕馭自然是首要,可卻也不能缺了霸道的敲打,不然會害人害己的...”
“王道與霸道雜糅之,這便是朕做了這么多年秦國之主,天下之主的感悟,如今和你說這些,要記到心里去。”
嬴佑聞言在一旁輕輕點頭,見狀嬴政笑著摸了摸嬴佑的腦袋,欣慰說道:“嗯,朕的孫子...”
“是不會讓朕失望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