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囂于軍營中為嬴政準備的營帳之內,嬴政這位皇帝陛下依靠在榻上,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裘子用以御寒。
即便是帳篷里此刻生著爐火,可這位皇帝陛下卻仍舊是感到很冷,以至于才需要在身上再加蓋一層裘子,如此方能讓自己不那么難受。
而在這位皇帝陛下的身邊坐著秦國的丞相李斯,此刻李斯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秦國丞相,便是就這么坐在嬴政的身邊,聽著這位皇帝陛下的話。
嬴政坐在榻上緊了緊自己身上蓋著的裘子,接著朝李斯緩緩開口問道:“那小子跟任囂出去了?”
“回稟陛下,是,已經出去兩個時辰了。”李斯沖著嬴政輕輕點頭,回答了這位皇帝陛下的話,而后又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小子要收服任囂,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任囂...”
“呵呵,說他是南方的土皇帝也不為過,陛下在時尚能壓制他,若陛下不在,我秦國于他而言終究鞭長莫及,若他生出二心,又能奈何?”
今日李斯在嬴政的面前與往常顯得格外不一樣,今日的李斯不再那么耍滑頭了,反而將話說的很直白,而嬴政在聽到李斯的這一番話后并未責怪,只是笑了笑,“任囂...朕原本是想殺了他的,可那小子攔下了朕...”
“他不想朕擔上個罵名,也不想讓南方軍團的軍心渙散,所以這小子要自己收服任囂,呵呵,朕信他。”
李斯聞言抬起頭看了一眼嬴政,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同樣笑著點了點頭,嘴里感慨說道:“若是換了別人,臣只會當他是在說大話,可若是換做那個小子嘛,倒是可以信一信的...”
“這個年輕人給陛下,給臣的驚喜,有些太多了啊。”
嬴政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而后這位皇帝陛下再次緊了緊身上的裘子,忽然朝著李斯開口道:“李斯,你說任囂難以掌控,那你呢?你就好掌控嗎?”
“你是秦國的丞相,若只說權柄的話,在整個秦國你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雖說有個馮去疾分你的權,可這么多年朕清楚,你也清楚,我秦國真正的丞相,其實只有你李斯一人...”
“馮去疾?他有本事不假,可比起你李斯,還是差了些,以你的本事和地位,就算是十個任囂加起來都比不上你。”
李斯聽著嬴政這忽如其來的一番話并未表現出惶恐,甚至他還是頗有閑情逸致的笑了笑,這才以調侃的口吻朝著嬴政說道:“雖然臣不怎么喜歡扶蘇這個女婿,但那小子...”
“是臣的外孫,說來到也要謝謝這小子了,若非是這小子讓我與陛下都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那說不定我與陛下多年來的君臣情分,怕是要一朝散盡了。”
嬴政在聽到李斯的回答之后爽朗一笑,這位皇帝陛下并未惱怒于李斯言語中的放肆,對于李斯是什么樣的心思,嬴政心里自然無比清楚,而李斯對于嬴政的心思,同樣也是清楚的很。
這對君臣,相知整整三十年!
他們在彼此的面前,幾乎是透明的,嬴政可以清楚的明白李斯對于扶蘇的不喜,甚至他可以預料到若在自己百年之后,李斯定然不會甘心屈服于扶蘇之下,因為這位丞相大人,實在是對扶蘇這個女婿有些看不上眼。
而李斯同樣清楚,嬴政這位皇帝陛下若是最后要選扶蘇的話,那自己最好的結局便是歸老,若是這位皇帝陛下舍了名聲不要,那也無非是砍了自己的腦袋來給扶蘇鋪路而已。
只不過這一切終究是不會發生的事情了,因為那個叫做嬴佑的年輕人,是嬴政的孫子,也是李斯的外孫,更是秦國的未來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