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爺強撐著坐起身,閉上雙眼開始神念內觀,許久之后睜開眼,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靈泉真的碎了,碎的慘不忍睹,如同綻放的蓮華……
不過好消息是,他現在仍舊可以吐納天地靈氣,不至于跌境。
湊合著用吧,這或許便是過于莽撞的代價,不過天書院貴為圣宗,等他去了盛京,或許能找到些許修補之法。
轉眼八月初五,白楊早落,寒草前衰。
季憂不斷以靈氣濯洗體魄,氣血逐漸恢復,除了破碎的靈泉之外,已不異于常人。
此時,天書院也定下了啟程赴京的日子,便在次日卯時。
消息送來的同時還附了一張請帖,是縣太爺方中正要為他和方若瑤設送行宴,請他前去做客。
方中正雖然不算好人,但卻是個十足的聰明人,極懂審時度勢,從曹仙人的態度中他就已經隱約感受到,季憂與自己女兒這種靠名額入天書院的,并不是一回事。
季憂畢竟是拜入了天書院,雖然不喜方家,但場面上姿態始終還是要做的,于是應邀而來。
只是酒過三巡后,方中正險些被他拉著拜了干兄弟,此事令方若瑤整個宴席上都臉色鐵青。
不過還好,季憂并未在酒宴上久坐,吃掉了雞的兩條腿,對曹勁松與裴如意說了一些贊美的話,隨后便匆匆離去。
“這季憂做事,總是火急火燎,如今又要去做什么?”
“應該是要去谷場,那邊正在搭臺,大家也都到了,如今就缺季少爺了。”
伺候在旁邊的小廝端著酒水而來,聽到詢問后開口稟告。
裴如意微微一愣:“搭臺?莫非是要唱戲?”
方若瑤莞爾一笑,邊倒酒邊開口:“我聽人說,季憂今早與人在街上閑談,說現在成了天書院的仙人,若是讓城中大戶認個干親做庇佑,絕……額,絕壁發財,此時怕是去忙這件事了吧。”
裴如意聽罷后,眉心頓時一皺,表情不喜。
這姓季的,明明還沒真正成為天書院的弟子,便開始拿此名頭去收繳供奉,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
要知道,奉仙山莊的莊主可是上五境高手,最后脫離了玄元仙府獨自擇地成莊,才能有此資格的。
不過未等裴如意開口,那端酒的小廝立刻擺手:“小姐聽岔了,不是城中大戶。”
“不是?”
“被叫去谷場的,都是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
“?”
方若瑤微微一愣,不動聲色地看了裴如意一眼:“想不到,他連貧苦人家的供奉都要。”
小廝又是微愣:“季少爺不收供奉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收供奉?多嘴。”
“因為……因為我家的狗兒也去了,要拜季少爺做干爹。”
方若瑤僵直片刻,已知話題并不利己便迅速改口:“對了師姐,說起供奉一事,我那份供奉昨日便已運至京城,不知季憂的供奉如何帶走?不如叫我爹再安排一輛車隨行?”
交錢上學,上學交錢,這種事情,便是在這青云天下也是不變的。
雖然方若瑤的兄長軍功滿身,頗得鎮北神將重用,但方若瑤畢竟還是凡人,供奉并不能免除。
但,季家落魄已久,她不認為季優能交的起這筆供奉。
裴如意聽她詢問此事,不禁看了她一眼,隨后才開口道:“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不用向宗門繳納供奉。”
“啊?”
“莫說是上繳了,以他的修為,若選了玄元仙府,甚至還可以領取一份宗門給他的月錢。”
裴如意將半滿酒杯端起:“不然,你以為曹教習為何如防賊一般每日蹲在城門口,生怕那季憂被挖了去?”
方若瑤聽罷,表情微愣。
她原以為天書院的所有學子都是一樣的,可聽到此時才知道,原來即便是入了天書院,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