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勁松一行人在迎面的寒浪中剛剛穩住身形,就見天盛街有一道雪亮的劍影裹挾著千鈞之勢壓下,轟隆聲響徹長街。
原本還在街頭巷尾忙碌吆喝、討價還價的人們,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作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西側的天盛街。
大概在中段的位置,一座府門之前已經煙塵四起。
隨后,季憂邁步從煙塵之中歸來,看向曹勁松:“走吧,回山。”
曹勁松張了張嘴巴:“你干什么了?”
“警告某些人,這輩子就不要回京了。”
“?”
趙云悅此時從茶樓之上起身,看向身邊的小廝:“去,看看發生了什么!”
小廝立刻躬身:“是!”
此時,許多人都在向著天盛街聚集,不多時便已經圍的水泄不通。
崇王府的小廝匆匆而去,擠過了好多人才回到了茶樓:“郡主,卑職回來了。”
“發生了什么事?”
“竇府門前有兩座石獅子,被……被御劍斬去了頭顱。”
趙云悅聽后沉默半晌,心說果然,她知道季憂不會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雖然有人說出使雪域其實是他愿意去的,但并不代表誰都可以摻和進來,這竇遠空幸虧是跑得快……
竇尚書是聽到聲響之后才慌忙從府中出來的,看著自家的石獅子沒了腦袋,立刻轉頭看向了門房:“這是出了何事?!”
門房咽了下口水:“天書院那個叫季憂的來過了……”
聽到這句話,竇尚書頓時愕然。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參與了派遣季憂出使妖族一事,但回過神后還是捏緊了拳頭:“我和那天書院的私修素昧平生,他這是何意!?”
門房張張嘴:“他說少爺這輩子就不要再回京了。”
“猖狂,實在猖狂,他以為他在豐州建立了所謂的世家,他就是世家子了嗎?不,他仍舊是孤身一人,是鄉野私修!”
竇尚書覺得獅子被砍了可以忍,但是不讓兒子回京怎能忍,于是沖出府門就去了司仙監。
一個鄉野私修,哪怕有天書院學子的身份,又怎能如此行事。
報官,本官要報官!
但回應他的,則是滿院的沉默,仿佛誰都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頓時讓竇尚書一臉費解。
大夏皇權衰微怕的是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一個通玄境,哪怕戰力無雙,又如何能讓司仙監對此事充耳不聞。
趙云悅此時已經從茶樓出來,腳步款款地來到司仙監:“竇尚書,回去吧。”
竇尚書轉頭看著他:“郡主,難道我兒真不能回京了,這是何道理?”
“你在這里喊無用,司仙監現任監正是汪明昌年輕時的門生,汪大人晚年過的艱辛,且脾氣古怪,當年便敢帶著治下百姓扛奉,歸朝之后更是看誰都不順眼,便連陛下也要畏他三分。”
“汪明昌的脾氣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趙云悅看他一眼:“那汪明昌三日前回京復命時當場寫了首詩,凜凜雄姿浩氣存,舍生赴難衛邦門。心懷黎庶傾萬劍,該當青史世代尊。”
竇尚書愣了一下:“郡主何意?”
“就是想告訴你,那首詩是他寫給季憂的。”
與此同時,天書院中有無數人朝著山門處望去。
因為先前那一劍,他們也見到了。
而在天書院這個自古就崇尚純粹道修的地方,有如此凜然劍氣的,只有一人。
果不其然,沒多久他們就看到一行人踏上了尼山神道,其中那個白衣男子雙手低垂,身上的劍意還未完全消退。
而在萬頃林海的山道之上,亦有無數內院學子朝著登仙白玉臺的方向看來,其中何靈秀站在最前側,身后還有蕭含雁與石君昊。
關于此行一路的細節,內院弟子都已經從蕭含雁與石君昊的親口講述之中知道的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