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行之處幾番伸手,將一枚又一枚的銀子送到那些趴在雪中已經與積雪混成一色的乞丐面前,隨后朝著一條名叫春華的巷子走去。
此間,有不少人都將目光轉了過去,看著他從長街之上走過。
趙云悅的目光也隨之轉去,凝視許久。
天書院最近幾日好像有傳言,她有所耳聞,說是季憂破境了,已經到了通玄上。
但他似乎是被強大的肉身所限制,過程十分艱難,但后來又有消息傳出,說他破境后的氣息十分強大。
可此時得見,他氣息內斂,倒讓趙云悅覺得他與前日在街上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此時,靈劍山的人在她耳邊輕喚了一聲師妹,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師兄?”
“乘坐仙船已有兩個日夜,有些疲累,我等要打算先去歇息片刻。”
趙云悅抬起眼眸:“據說怒江仙船的三層舒適無比,以師兄的位格而言,應是夠了才是?”
劉俊馳搖搖頭:“我們此行未能入三層,而是一直住在二層,房間逼仄,未得好眠。”
“為何會住在二層?”
柳駿馳微微嘆了口氣:“趕得不巧,我們來時那日恰好是有大人物登船,三樓全都戒嚴了,這等禮遇怕是哪家仙宗高層出行,我等自然也就沒有強求。”
“原來是這樣。”趙云悅含笑點頭:“那諸位師兄便去休息吧,明日府中還有煮雪茶會,屆時我還想請教師兄應該如何破境通玄。”
“好說。”
趙云悅目送他們下去,心中卻忍不住泛起嘀咕,不知是什么樣的大人物乘船能讓整個三層都要戒嚴。
而在此時的盛京城西市之中,一個仙姿迭貌、身段極好的身影正在集市之上漫步,腳步蹁躚而靈動。
她穿著一件晚霞色的如意云錦衫,頭戴各式華貴靈釵,光從著裝來看頗像個小家碧玉,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貴氣,以及眼神之中那抹傲然,卻說明了她的身份遠不止這么簡單。
不過她的容貌卻無法被得見,因為這女子此時正戴著不知從哪個攤位上買的面具,貓兒的面具……
從西市南逛到北,她似乎并沒有太強烈的購買欲,更像是在好奇。
就好像她方才一直坐在茶樓上,聽著人們議論那個名叫季憂的天書院學子破境的事那樣的好奇。
無法以境界確定的戰力到底能有多強?這一點,他不出手的話無人能準確得知。
但就算再強,想來也不可能會比自己強。
面具姑娘此時在賣蜜餞的攤位上看了許久,最后止步在了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上。
“姑娘,我家的地瓜用的是豐州蜜薯,大家都知道那地方雖然鳥不拉屎,但地瓜確實極甜的,您要哪個?”
“誰說豐州鳥不拉屎的?”
小販愕然一下,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口。
雖然對方帶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語氣的之中的微冷能夠讓小販感受到她忽然涌上來的小脾氣。
此時,女子那綾羅織錦的袖口中伸出一截蔥白玉潤的玉指,指了指其中那個被烘烤的焦香四溢的烤地瓜。
“要這個,幫我包起來。”
小販手腳利落地將其包好:“聽姑娘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嗯。”
戴面具的姑娘將烤地瓜拿在手中,睫毛輕顫著開口:“來探親的。”
小販也只是隨口一問,聽到她說探親后稍稍點頭,但其實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口音確實不像本地的,但也不像是豐州的,反而更像是南方一帶。
他年輕時候曾被強行征召,去南方為山海閣修繕過行宮,對于南方口音甚是了解。
可既然不是豐州人,也不知道這奇怪的小姐為何會因為別人說豐州兩句就發脾氣。
此時,隔壁賣綿褥的商販探出頭來:“豐州雖然貧瘠,但從去年開始,可是咱們想去都去不了的了。”
“這是為何?”
“我也是聽我舅爺說的,豐州那邊的稅奉減到了一成,我們村里好多人都連夜跑到豐州了,只可惜我在京城做生意,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后來的官方就下頒了律令,不許隨意遷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