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綿褥的小販說著話,忽然看見戴面具的姑娘伸出手,放下一枚碎銀子:“買個綿褥。”
小販張了張嘴:“姑娘不是來探親的?買綿褥作甚……”
“愛買。”
“那……多謝姑娘,我給姑娘挑個棉花最足的!”
隨后,戴面具的姑娘就拿著他的烤地瓜,抱著她買的綿褥,向著遠處走去。
賣綿褥的小販此時整理了一下方才被自己翻亂了的那一沓棉被,看著那離去的身影開口:“應該是個南方的姑娘,現如今嫁到豐州去了吧,現在這樣的事情倒是不少呢,畢竟那邊稅奉少啊。”
烤地瓜的小販恍然大悟:“怪不得說豐州壞話會生氣呢。”
綿褥小販將腰掐起:“等我攢攢錢,我也要去豐州。”
“你方才不是還說官府下令不許遷徙?”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認識一個在中州邊境當差的老哥,他是有門路的。”
此時,戴面具的姑娘已經在集市上越走越遠,隨后尋了個巷角的位置站定,將綿褥遞給了跪在雪地里的兩個乞兒。
隨后伸手捏住地瓜皮,輕輕撕開,放入口中咂了兩下。
在她眼前不遠的地方,白雪皚皚的尼山清晰可見。
上次來的時候,兩人未曾見過面,直接找進天書院順道見一見倒是說得過去。
但現在如果直接去,就顯得是刻意找他的了。
此時,面具女子面前的墻上跑來了一只貓兒,尾巴翹得老高,讓她的眼睛不自禁微微瞇起。
而此時的季憂早已經來到了春華巷的末端,朝著匡城的那座小院走去。
他這一路看到很多人望著他,眼神中似乎帶著躍躍欲試的戰意,只可惜一個出手的都沒有,搞得他的職業素養都無法體現。
出門沒劫錢,這不和丟一樣?
不過更讓他意外是,匡誠的院子是被鎖住的,上面貼了張紙條,寫著搬家了,然后留下了一串地址。
“?”
又是一陣輾轉,季憂來到了一座宅院,隨后邁步而入,就看到匡誠正握著掃把在主屋里一陣清掃。
這宅院不大,但比起先前那個陋室可以說是天上地下了。
匡誠說是司仙監安排的,原本是戶部一位官員用來養外室的私宅,后來因為稅奉貪污案被抓,宅子便被充公了。
此后經過修繕,這些空出來的宅院便被安排給了司仙監的官員。
機關單位分房是吧。
季憂叨念著,心說還得是公務員。
匡誠則說被分配的院子里其實還有更大的,只是以匡誠這種性格,也不善爭搶,小小陋室便已經覺得心滿意足。
“越發覺得你過的瀟灑自在了,早知道我也去考狀元了。”
匡誠握著掃把看他一眼:“可季兄從小就不愛讀書。”
季憂流露出一個傲然的神情:“呵,你肚子里那點黃的,我可以從小就會的。”
他的雙手此時恢復的還不利索,便坐在臺階上看著匡誠收拾院子,便順道閑聊起來。
在他閉關破境的這段時日里,蠻族退兵了,從北境撤軍之后重新回到了十萬大山深處。
對此,季憂倒是不覺得意外。
蠻族這次沖關其實有一定程度是為了做給妖族看的,為的是增強妖族與他們聯盟共赴妖族的信心。
但人族使團一行讓妖帝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如今消息想必已經傳到了蠻族,那么對于蠻族而言,這場攻城之戰的意義便不存在了。
最重要的是,凜冬已經來了,從十萬大山行軍不是什么易事,休戰便顯得理所應當了。
“如果這種局面能一直維持下去就好了,戰爭不出現,季兄說不定連妖族公主都可以娶了。”
“維持不下去的。”
季憂坐在臺階上,心說怎么可能維持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