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階之下,小雨之中,年輕的男男女女望著那步入屋中的身影,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愕然。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在尋找自己丟失的家眷,打聽過許多的事,自然聽過許多傳聞。
他們知道天書院有個鄉野私修名叫季憂,建世家,殺仙莊,削減稅奉,后以通玄上境鎮壓全境修仙者拿了榜首,入先賢圣地。
他從先賢圣地出關那日,他們這些人就在附近,曾見到道劍落,群山塌。
他們后來還聽說他在大雪日斷了靈石運輸,轉而輸送賑災糧草,逼得無數世家只能去邊境自取……
此時的季憂已經走了屋中。
這屋子比他想象的更大,整體為木質結構,底層被木柱挑高,懸空搭建在背風的山坡。
盡管方才出去了九個人,但屋子里還坐著兩個老婆婆以及四個小孩子。
至于屋內的陳設,除了攤在地上的被褥和用來置物的木柜之外,最多的則是藥罐,其中三只還架著火,咕嘟嘟的蒸汽熏的整個屋子里都是濃重的藥味。
正打量著,譚暉之、黃月娘及其他七人便也回到了屋中,隨后全都躬身到地。
“公子能否為我等保密?”
“你們可知邪種生吃活人,殺之不及,你們竟然養著?”
黃月娘立刻慌張搖頭:“我們從未放他們出去為禍,但終歸是家人,又怎忍心看他們被絞殺……”
季憂眉心漸漸皺緊:“你們到底是從何處找到他們的,為什么他們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
“老實說出來,你們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季憂對于邪種一事格外敏感,見他們支支吾吾,殺氣瞬間外露。
沉重的氣勁如同山岳壓來,令那火上的藥罐都開始咣當作響,更令在場的眾人全都被壓的透不過氣。
“回公子的話,他們三人是我們在兩座山窟中找到的。”
此間修為最高的就是譚暉之這個通玄上境,但就算是他,暗扛幾息也已汗如雨下,只能咬牙開口。
說實話,他的心中其實是有些慶幸的,因為來此的不是其他仙人,而是季憂。
雖然外面都說天書院季無慮行事乖張,不守規矩,膽大妄為,但從未有人說過他人品低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更像是是個迂腐的善人。
聽到譚暉之的回答,季憂的眉宇不禁輕挑。
“山窟?”
“不錯,是藏匿著無數邪尸的山窟,一處在中州,一處在青州,我們追查而去險些被邪種圍殺,歷經了千難萬險才僥幸逃了出來。”
季憂聽完之后露出一絲疑惑:“你們追查家人而已,為何最后會找到了邪種身上?”
譚暉之咽了下口水:“此事還要從卜家一事說起。”
“你們還去過卜家?”
“我們沒有去過卜家,只去過卜家酒莊的分號,自天道會離開之后,我們手中的線索都全斷了,只有同行者所找的一人曾參加過卜家酒莊分號的賞酒會,隨后便失蹤了,于是我們決定順著這條線索去尋。”
譚暉之喘息一瞬后道:“后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于在其中一件商號中查到了線索,便是一份卜家商號酒水運輸的賬簿。”
季憂聽后有些不解:“酒水運輸怎么會和邪種有關系?”
“我們一開始也沒覺得有關系,只是想要找那個在卜家酒會上失蹤的人,后來是阿俊翻過其賬簿說有問題,我們才察覺到,卜家的這家分號曾大規模地向一座名叫隆安城的小縣城運送過酒水。”
旁邊那位持刀的男子聞聲開口:“隆安城是我的家鄉,我們那邊從未有過卜家的靈酒,而且這數量之大甚至能供得上一百個隆安城所用了,我當時有種預感,覺得他們運的絕對不是酒水。”
譚暉之點了點頭:“我們沿路去隆安城,循著所記載的運輸路線一路查找,最后在隆安城西側的一處峽谷之中發現了成批的邪種,險些死在了里面。”
黃月娘聽后抬起眼眸,輕輕張口道:“我家李郎就在那尸窟之中……”
季憂轉頭看向了譚暉之:“那你孫兒呢?”
譚暉之抿了下干澀的嘴角:“在賬簿另一處出現大批量酒水供應的地方,附近也有一處全都是邪種的山窟,那地方后來被司仙監尋到,其中的邪種全都絞殺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