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自己的感情方面,他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來說服自己。
當初在中州被季憂所救的時候,他看到了許多的邪種,覺得父親沒想過要他活著。
但當六大仙宗發出征討檄文,他又多出了一絲希望。
他覺得父親是不是怕功虧一簣,特地表現的無比冷漠,在天下人面前與我切斷關系,這樣就算是功敗垂成也連累不到我呢。
可就當他不斷地向前回憶,試圖找到更多的佐證來坐實這個猜測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一盒丹藥,同時也想起了那句為了家族榮耀。
那一刻,他幾近崩潰。
因為他忽然明白,其實自己才應該是白似虎的角色。
而他當時之所以沒吃,是因為他一直覺得奇怪,父親一直更寵白似虎,得此仙藥萬不可輪到自己才對。
白如龍走出了地牢,見到陽光后沉默許久,隨后朝木菁緩施一禮:“多謝木提司成全,我知道六大仙宗下過令,不許任何人探視。”
木菁搖了搖頭:“出使雪域,妖石運輸,清繳邪種,新元救災,季公子對我等幫助頗多,白公子既然是他的朋友,該幫我們是一定會幫的。”
白如龍沉默片刻后又道:“你覺得我父親說的有道理么?”
“借口罷了。”
“是借口么?”
木菁看向遠天:“屈辱?壓迫?你們這些世家不事生產卻吃盡天下供奉,雖說確實有高有低,但最起碼都能善終,不會被餓死凍僵,強以此種說法做旗實在有些可笑了。”
白如龍聽后捏了捏拳頭:“也許我是真的不理解父親為了家族的苦心呢?”
“白公子莫要被蠱惑,親族都被吃了,何來白家?那只不過是你父親一人的欲望罷了,你所想的白家是你認識的那些人,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叔叔伯伯,他所說的白家只是他自己,不一樣的。”
“原來如此……”
白如龍喃喃一聲,仿佛失魂一樣回了天書院。
第二日一早,他特地去吉祥殿看望了尚在昏厥當中的季憂,隨后便一人離開了天書院,回到了中州那破落的白家。
和季憂同屆的外院弟子早就學期已滿,就算沒發生這次的浩劫,他們也是應該離院的。
而除了對那些被當場捉拿的妖人不斷審問之外,仙宗還在不斷地搜索著那些逃散的妖人。
短短三日之內,逃亡之中的三十六人就已有十三伏誅。
青云天下的確很大,但就像季憂當初為了守丹山而殺了五位無疆所得到的那句評價一樣,得罪了仙宗又能夠逃得到哪里。
此間唯一還潛藏的,便是涼州杜家的五人,以及中州李家的十人,以及其他幾位參與此事的世家家主。
也許是因為持續不斷的追捕讓他們氣急敗壞,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這些人在逃亡一路之上殺戮不斷。
以至于中州、涼州,甚至青州、雍州都是人心惶惶。
雖說圣器復蘇,沒了臨仙境的他們對仙宗而言根本算不得威脅,可對于那些已損失慘重的世家來說仍是難以抵抗的存在。
畢竟這些人境界滔天,戰力極高。
烏云遮月的黑夜之下,李家人一路奔逃,從涼州繞行靈州東北,穿青州西北,再一次進入到了遺跡的周圍。
天書院及陳氏仙族的數十位長老追擊至此,卻意外地遇到了問道宗、靈劍山與山海閣的一眾長老。
短暫交談之下,他們才知道對方是追擊杜家余孽來到的此處。
天道祭被斬斷之后,各宗門人急切回宗,加上人族祭壇那如海的煞氣散入林中,以至于遺跡周圍并未被人看守。
他們在煞氣之中不受影響,卻可以阻隔追來的強敵,倒確實是個絕佳的選擇。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便成為了困獸。
而且遺跡之中的煞氣終歸還是會散去的,屆時他們便無處可逃了。
所以追擊而來的眾人并不著急,而是選擇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