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憂脫下破損且沾滿血跡的外衫,伸手去套袖,而顏書亦則一言不發地為其扯了下袍裾,并順勢為其捋順了衣襟。
那小表情如同賢妻一般,很認真,但卻又稍顯笨拙的。
見到這一幕,眾人不禁眼眸凝固。
靈劍山的入場卻走向了天書院,這讓場間瞬間就陷入了沉寂,所以并不吵鬧。
于是季憂和顏書亦那兩句簡單的對話也很容易便傳入眾人的耳中,但其中所代表的意味卻并沒有那么容易猜想。
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季憂竟然跟靈劍山的小鑒主是認識的。
畢竟他們一個是出身于豐州的鄉野私修,一個則是即將掌控靈劍山的下一代掌教,怎么看也不應該有聯系才對。
可他們偏偏認識。
而認識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女子貼身的錦帕是不能隨便給男子使用的……
還有那件衣衫。
季憂一直都以貧窮形象示人,主動花錢的時候少之又少,所以衣衫也不多。
他最常穿的是天書院的仙袍,除外的衣服基本都被人見過,再加如今那件外衫在他身上如此合身,便很容易肯定那外衫本來就是他的。
可那件外衫是從靈劍山小鑒主的葫蘆里拿出來的。
小鑒主的儲物葫蘆里,一直都存放著他的衣物……
正在眾人微怔之時,倏然之間,數道仙光從天垂降,帶來了巨大的轟鳴聲,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顫,感覺到一陣恐怖的威壓猛灌雙肩。
只見遠天之上,一面石鏡呼嘯升天。
與此同時,顏書亦邁步走到場間,舉目看向了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的眾人。
“你們怎敢當著我的面想要殺他?”
話音落下,靈鑒之中轟鳴不斷,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的副掌教及親傳則徒然變了臉色,而左丘陽的表情則有些意外。
季憂與靈劍山小鑒主有私情,這一直都是他們這些仙宗高層所隱約知曉的。
可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如何認識,又經歷過什么,自然不清楚這私情的程度。
是男女之情,還是主仆間地相互利用,又或者類似師徒的劍道傳承,這并不好確定。
畢竟家事一詞,所能代表的關系實在太多。
季憂回京之后,五大仙宗私下對仙靈之事商議許久,又派遣了三位長老上山,此間靈劍山從未表態。
他們便以為季憂與其之間并未有太親密的關系,所以小鑒主也許覺得季憂并沒有讓她得罪其他三宗的價值。
這是正常的,因為就算換做別人也會這么選。
畢竟南方的格局一直都是三宗鼎立,彼此都是相互制衡的狀態,保持了千年的安穩。
若這種制衡被打破,其中兩宗親近,與另外一宗敵對,那這被孤立的一宗絕對會陷入危機之中。
尤其是靈劍山內部局勢本就混亂,天劍峰的欲念才剛被壓下不久。
可誰知她真的站了出來,而且還動用了圣器。
判斷失誤了。
因為靈劍山小鑒主的姻親干系重大,所以她才不好表態,一直回避的。
但失誤的判斷讓他們為之松懈,加了些手段,沒想到卻將其逼出來了。
季憂此時也在看著顏書亦,一直與儲物葫蘆中的道劍所牽連的靈氣緩緩收回。
其實關于彼此關系的事情,兩人都極有默契地隱藏著。
不過既然她出來了,季憂便將剩下的一切都交給她了。
此時,靈鑒仍在飛旋,而顏書亦眼中森冷依舊。
“先賢圣地之物關系甚大,我知道各宗都心覺緊張,可最大的問題在于,你們說其中流出之物該五宗輪流執掌,但誰先誰后呢?”
“不如由我靈劍山先行執掌,諸位可能放心?”
小鑒主話音落下,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之間沉默無聲。
顏書亦見狀輕笑:“你看,我們皆知道那東西極為重要,但卻誰都信不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