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刀瀚眼眸兇色一閃,想起自己的兒子,又不由得浮起一抹悲意:
“且再叫他過上幾天好日子。”
“‘四離四絕,淵墟侵蝕’將至。”
“屆時地龍窟內幾位大妖、中黃教的召靈顯圣大將.都將眸子鎖住了這五百里安寧縣,準備唱一出雙簧戲,各取所需。”
“呵,江陰三十六行,酒行的久少爺?”
“你爹來了都不一定扛得住!”
“等著吧你!”
“老彭,帶我去找大哥!”
這佝僂身子,名為老彭的提燈仆人應了一聲,隨即起身。
冒著天寒地凍,便牽來了兩匹馬,帶著楊刀瀚一路穿行,過羊腸小路,踏破草芥泥濘,曲折兜轉了不知多久
終于,待聽到了‘嘩啦啦’的潮信水聲,于縣城外極遠極隱蔽,一水泊旁的小山村處,停歇下來。
而當馬蹄輕踏,打破了山村原本沉寂的氛圍。
唰唰唰!
長夜里,一道道‘火把’點燃,隨即密密麻麻的,數十道人影一齊顯出,佩刀佩劍,虎視眈眈。
不過,當他們見了楊刀瀚,頓時一松,為首之人更是語氣恭敬:
“原來是七爺!”
“月黑風高的,還以為是大玄巡狩外道的北鎮撫司鷹犬呢.”
“大把頭就在中黃祠內,我帶你去。”
這人舉著火把,招呼人來將楊刀瀚的馬匹拉走,便一路往這村子靠江,最深處一座類似‘宗祠’之地而去。
剛一推門。
便見昏黑夜色下,兩排昏暗燭光縈繞。
盡頭處,正有身披黃白衣,面色誠懇的中黃教人,圍繞在一座巨大神龕之前,盤膝落座,囁喏細微言語,運轉玄功。
那神龕上。
左批‘神敕平等’。
右批‘天下承平’。
上書‘中黃召靈顯圣大將’!
頭頂有一道深深疤痕,氣血渾厚似狼煙的為首者,居于正中,渾身白氣蒸騰,若置仙境,聽到動靜,回眸瞥了一眼,嘆了口氣:
“老七,你的事兒,我聽說了。”
“隨我入內室來。”
楊刀瀚看著這人,滿腔怒氣險些按捺不住,一路憋著氣,入了這神祠內室,看著左右再無他人,當即單膝一跪,悲憤不已:
“大哥!”
“你告訴我忍,叫我去安寧縣開設基業,給教中施以便利,討好縣尊這么多年風里雨里,我都沒什么。”
“但唯獨楊言,唯獨這一件事!”
“我沒法忍!”
“我就這么一根獨苗子。”
“而要是別人,倒也就罷了.”
“但”
“偏偏那人是‘段沉舟’!”
“當年在江陰府東滄海,大哥你們‘渾天義眾’占據水泊,立起‘替天行道’旗幟,三千水軍,戰艦三百,那是何等意氣,何等威風?”
“就算是江陰府的駐軍大將羅道成,也得給那位坐頭把交椅的天王,低上個頭,攪風攪雨,好不自在!”
“可偏偏段沉舟那遭天殺的師傅,一人闖入水泊,掀起腥風血雨,把渾天義眾這么多好漢都生生給打散了。”
“后來羅道成那廝不講武德,趁人之危,將渾天義眾貶為‘渾天賊’,好一番追殺,五百里渾天水泊,遂至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