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縣,林宅。
來自江陰府‘小五衰劍派’的林如雪,正于宅子前院,習練著劍。
小五衰劍派,傳于江陰府外海諸島流派之一,以秘傳武道‘小五衰劍’流傳當世。
所謂五衰,相傳乃是外域天人,踏上修行,若欲問鼎最高之前,所必須經歷的五種劫數。
乃為“體,氣,壽,神,心”五衰。
但這等神乎奇技,匪夷所思的事物,顯然不是一門秘傳武道能夠駕馭得了的。
而秘傳武道‘小五衰劍’。
便是取其立意,從真正參悟這‘天人五衰’奧妙,為曾經‘刀道祖庭’收錄的封號傳承之一——‘大五衰天刀’之中,參悟一絲皮毛所創而成的劍法。
大五衰天刀,相傳一經施展,可破肉身、破氣海、破壽元、破神魂、破道心。
而小五衰劍,則是道化作技,領悟其中‘氣蘊’,可摧筋、斷骨、卸勁、去勢、破氣。
修至大成,無形之中,只要劍落,便能叫受招者受到損傷。
雖然遠不及失傳、無蹤的‘大五衰天刀’
但也算是一門足以在一府之地,被奉為圭臬,無數人爭著搶著,也想一窺其中真諦的秘傳武道。
月影沙沙,劍影重重。
足足練了半個時辰的林如雪,微微停歇,小口喘息著,發絲額間流著細汗。
“一門養勢劍法,我練了整整九年,一刻不敢松懈,時至如今,才算悟出‘真勢’。”
“再加上,我筋骨大成,雖屢次沖刺‘汞血銀髓’不成,但只要放棄,煉了玉皮,便能受到師傅認可,入流派真藏,傳承此劍。”
“按理來講,這般進境,雖然算不上頂尖,但要知道九年前,我屈居于安寧縣,從未見過外面天地。”
“若不是當年僥幸,撿到一枚玉牌,每日每天,每時每刻,無不增幅幾分我的悟性.”
“恐怕,我也不會入了師傅‘江水劍仙’,小五衰劍派持劍長老的眼。”
“以前,我也覺得我尚算天才。”
“在回來安寧縣時,還曾沾沾自喜,想要追查一二那位‘駐軍大將’的高徒,以求在入了煉皮后,有加入府院,參與武試,一搏‘府官’之位。”
“但是.”
她看著方圓若有若無的徐徐微風,似乎為她劍影所動之時。
咬著唇角,想起之前曾三請‘入贅’的季修,不由沉默。
如果說,在火窯那位陸莊主,被虎豹館龍頭楊刀瀚以一己之力,壓得抬不起頭,形勢岌岌可危時。
面對自己拋下的橄欖枝,尚且無動于衷的季修,進境、修持,在她眼里,不過是只有當年自己的影子。
但隨著他拜入‘段沉舟’門下,壓服虎豹館、結識趙縣尊、刀挑四大館,躋身淬骨,打遍一縣,青年無敵手
一樁樁、一件件事跡,都叫她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天才了太多太多。
段沉舟。
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曾經在力關時,是個將他師傅都給挑翻了的強橫人物。
一手秘傳武道‘圓月天刀’,更是比之他師傅的‘小五衰劍’,都要更加驚艷。
而能拜入這等人物門下,哪怕他這一脈的靠山師祖銷聲匿跡,聽說是為了爭一個‘封號武道’,已經隕落‘兵解墳’。
但就算拋開那些遠的不談
有這等人物的真傳,確實是無需理會他們小五衰劍派一個入門名額的。
林如雪嘆了口氣,看了眼簡便的行囊,收起了劍,轉瞬眉眼堅定:
“一個家鄉的少年天驕,竟都給我無形之中,帶來了這般大的壓力。”
“更遑論府城里,那些三十六行的大族嫡子,流派衣缽、道館傳人?”
“而且,就算這么多的人,想要通過武試,求一個‘府官’功名,也要和周遭府城的青年俊才相爭”
“希望何其渺茫!”
“之前在流派里修行的日子,看來還是太過安穩了,以至于我不自覺地,便失去了警惕之心。”
“如今九年未歸,家宅安定,雖說‘汞血銀髓’終歸求不成了,但‘修秘武、煉玉皮’,當迫在眉睫,怎么也不能叫一個比我小的縣中貧家子”
“便給輕易的超越了去!”
“季修.”
“咱們,府城再會吧。”
“那時候,想必你便有了與我同臺競爭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