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輕語著,趁著月色,背起行囊,便已輕身離去。
正如她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沒有驚動任何親人與外人。
相比世俗里的種種束縛枷鎖,她更向往外界遼闊無垠的浩瀚天地。
那里的舞臺無窮大,令人沉醉。
可,林如雪卻忘記了一個道理。
初生的雛鳥,終歸會成長為搏擊穹霄的蒼鷹,但在那個過程里,不知會有多少只因為意外,或跌倒,或摔死。
比如————
現在。
當她走在安寧縣清冷的街道,就打算趁著早清天亮,搭乘水路,去往江陰府時。
忽得眉頭緊鎖,在路過火窯東街之時,便看到了
一渾身衣袍鼓蕩,沒有露出面容之人,就在她的必經之路上,靜靜站著。
叫林如雪不自覺間,握緊了劍鞘。
那人只是跨越過來,步履不急不徐。
無形之間,卻叫林如雪渾身的壓力,繃得喘不開氣。
她看著那人雙掌緩緩向上抬起,一縷縷真氣似從他百脈諸竅中調動,有條不紊的升騰,化作條條虛幻鎖鏈,纏于雙臂。
在這白晝交替之時,宛若一尊從冥府中走出的地域判官一般,叫林如雪不斷后退的同時,眼眸變幻交替,心中震驚莫名:
“安寧縣”
“怎么會有一尊貨真價實的‘練氣大家’!?”
練氣大家,乃是開辟了‘氣海’,踏足了另外一方修行天地的武道大家。
而武夫,則意為修行武道的匹夫、莽夫,其實是帶有些許粗糙意味的言辭。
從堪堪入門。
到登堂入室。
一者為‘大家’,一者號‘匹夫’,這,便是二者之間浩大的差距。
“本大家乃是九年前,被你師傅薛少白,追殺了整整小半個東滄海的王鴻祖。”
“‘鬼手判官’王鴻祖,這個名諱別人不曉得,你是姓薛的弟子,不會不知。”
“師傅的債,徒弟來還。”
“不過分吧?”
嗖!
王鴻祖掩于衣袍底下,輕聲低笑,隨即于深邃幽影之中,劃過一抹殘影,在林如雪還沒緩過神時
已手掌微抬,叫那宛若鎖鏈般的‘鬼手’,死死鎖住了林如雪的脖頸!
不過片刻。
便叫她身形僵硬,沒了掙扎的空間,緩緩癱倒。
只是一息,便已‘香消玉殞’。
王鴻祖駐足片刻,看著她屬于人的生正在飛速逝去,不由側眸,看向另一邊:
“跟了你一路,要不是順路到了魏長蛟那小子說的地兒,早就給你弄死了。”
“弄不死你師傅,老子還弄不死你?”
他輕輕一笑,隨即抬腳
忽然,只聽‘咔嚓’一聲!
昏黑天宇,突然一個晴天霹靂,打在了他面前的石子上,霎時間浮出一片焦黑!
叫得王鴻祖霎時驚疑不定:
“這老天這是怎么回事?”
“這”
他有些遲疑。
不過望了望季家的方向,還是沒有過多猶豫:
“一個小門小戶的泥腿子罷了,就和這林如雪一樣,就算走出去,或者早晚走出去,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