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江陰府嗎.”
踏過碼頭,看著眼前足以承載六匹馬車,同程并行的寬闊長街,兩側到處都佇立著三十六行的分鋪子。
玉石鋪、酒鋪、繡衣鋪、藥鋪.琳瑯滿目,一家連著一家,看著古樸大氣,端莊整潔,用的磚瓦片石,都是上好的青石料子。
與安寧縣隨處可見的夯實黃土地,截然不同,一個天一個地。
來自安寧縣的一行人中,才剛下商船的陸羽,看著來往不絕的行人,商販、武夫、力工、伙計
還有這宛若一副長卷般的府城煙火,不由發出驚嘆。
哪怕他是三大營生的少東家,在安寧縣里,是不折不扣的頂級公子哥。
但看著這一幕,乍一到來,也只覺自己確實是鄉縣來的‘土包子’。
“難怪父親還有兩位東家,想盡辦法也要給咱們幾個謀求一個‘入府’的機會。”
“這種地方,哪怕只是大行底下的一個小頭目,去了安寧縣,也得是有頭有臉的一方拳館之主吧!”
陸羽暗暗咂舌。
在他身邊。
還有陸紅玉、魏芷、許恒三人,都是三大營生家的公子小姐。
因為火窯、柴市、牛羊市場的三把交椅,都加入了‘風云會’,給江陰府道館街里,新立的‘風云道館’那位大家,交了租子。
所以這一趟,他們幾個便被家中寄予厚望,送了過來,希望能在江陰府站穩腳跟,一展拳腳。
不然,要是回了安寧縣,一輩子也就只能窩在那個山溝溝里,學的都是粗淺武藝,沒什么大出息。
到底是親兒子、親閨女,一有好的機會,還是對流淌著同樣血脈的子嗣親。
至于底下的親傳門面
到了最后,也就繼承那縣里的地位了,更高的機會,幾個營生主不約而同,都留給了子女。
“你們幾個,都跟緊些。”
“府內不比鄉縣地方,淺水灘里養的都是些魚蝦。”
“在這里,可能你隨便得罪的人,背后都有可能牽扯上哪座大行。”
“哪怕是師傅他成了大家,開了道館,可也只坐落在道館街的最末尾,比他有本事、有背景的,好幾只手都數不過來!”
“要是惹到禍端,他老人家,可能也保不住你們!”
風云會的大衣缽風正銘,曾經去過兩趟安寧縣。
此時正板著臉,對著幾個滿眼都是好奇的年輕崽子,一一解釋著。
大行!
幾人對視一眼,俱都心中一凜,曉得這兩個字,在這江陰府內究竟是個什么斤兩。
要是能沾親帶故上
恐怕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享之不盡了。
“許恒,你們柴市姓許,江陰三十六行的柴行也姓許,聽說你們當年就是從這‘柴行’下來的,要不你去認個祖,歸個宗?”
陸羽看著身邊在縣里的柴市公子哥,眼下一臉拘謹,不由搗了搗他的臂肘。
“呃那都是隔了不知多少代,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要是上門,恐怕還沒人家家生子親呢。”
許恒眼里露出苦笑。
攀關系,他不想嗎?
可這關系哪里是這么好攀的,就他們家那點體量,恐怕人家都不屑放在眼里。
或許自己成了大家,才能有機會入這大行的眼,再在安寧縣開個大行的旁支分脈吧。
“也不知道先入府的季東家,現在去了何處。”
魏芷打量著府景,突然蹦出來一句話,叫陸紅玉默了下。
時間輪轉,大半年過,自從季修自立營生之后,所做的一系列事
早就叫這兩位營生小姐心中清楚,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安寧縣太小。
他那樣的人中龍鳳,本就應該立在這浩瀚府城,與那些大行的公子小姐作對比,而不應陷在鄉下小縣的泥沙里。
“等我先帶你們去道館街,認認‘師門’,見見‘師傅’,安排好之后,你們可以自行轉悠,看看這座府城。”
“雖然府里盤根錯節,勢力復雜,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但”
“這里普通的小廝,幫工,都能在行當里蒙受教誨,練上幾手熬筋鍛骨的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