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是軍人呢,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你們領導是誰,我現在就去告!”
江河和徐杰一臉無奈。
這老太太怎么每次出事,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自欺欺人,還吵著嚷著把情緒轉移到別人身上,拿別人撒氣啊?
他們從前對宋承義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現在因為宋世佑還有這一家子,那點好印象早就敗光了。
真是一家子奇葩,怪不得宋世佑做得出那么喪心病狂的事。
兩人對宋老太的套路幾乎已經了如指掌,眼看著宋老太大吼大叫完,就知道她這是蓄力完成了。
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接下來的步驟,一定是坐在地上拍著地又罵又哭。
——果然不出所料,宋老太罵完最后一句“你們這群見不得人好的東西”后,屁股往后一撅,尾巴骨往下一沉,“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熟門熟路的用手拍地,在哭聲里開罵。
“喪盡天良喲!看我孫子被押回來了,人人都想落井下石,還想詛咒我孫子死,這世界上怎么有這么惡毒的人啊——”
聽宋老太又開始了,旁邊鄰居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恨不得暫時失去聽力,免受折磨。
眼見宋老太和宋老頭還要繼續胡攪蠻纏下去,江河和徐杰趕緊打斷。
“三位,我們只是如實陳述事實,宋世佑早在對戰抓捕的過程中已經被擊斃,運回來的只是遺體。”
“我們已經接到通知,遺體檢查過后,允許家屬自行處理,三位如果不信,可以親自去停尸房查驗。”
“請不要繼續在這里大喊大叫,否則我們將依規處置。”
兩人說完,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持槍目視前方,不再理會地上坐著的宋家老兩口。
宋老頭和宋老太面面相覷片刻,發覺對方說的似乎并不是假話,也沒理由說假話,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
宋老太拽著宋老頭的衣服,顫顫巍巍站起來,慌的聲音、身體都是抖的。
“老……老頭子,我剛剛沒聽錯吧,他說……說咱們孫子被……擊斃了?”
宋老頭聽的眼睛又直又空洞,仿佛靈魂都被抽空了一般,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話。
宋老太實在太震驚太恐慌,再想掩耳盜鈴也無法騙過自己,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原本健壯如牛,能罵能打的老太太,脆弱的像是風中顫抖的枯葉,抓著宋老頭的胳膊,險些站不住。
老兩口想哭,可大腦卻像是被這消息屏蔽了,無法識別情緒一般,悲傷堵在腦子里根本發泄不出來,想哭卻哭不出眼淚,只覺心口一陣陣發酸脹痛。
宋老太死死攥住胸口的衣服,干張著嘴,臉部肌肉瘋狂抖動,聲音枯竭般的嘶啞——
“孫子,我的孫子……”
那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盼到的孫子,好不容易養大了,竟然就這么沒了?!
與宋家老兩口不同,黃春花幾乎是被悲痛正中胸口。
聽見這消息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如遭雷劈,僵硬而茫然的站在原地,靈魂像是瞬間被抽走了一般,時間的流逝都好像在這一刻變慢了。
記憶在腦海中反復閃過。
她至今都還記得當年得知懷孕時的忐忑。
當時她還沒有和宋承義結婚,又知道宋家老兩口重男輕女,生怕這一胎是女孩,幾乎從得知懷孕的那一天開始,每天都在戰戰兢兢。
懷胎十月,她不知暗自祈禱了多少次,才終于盼來這么一個兒子。
當時生下兒子的時候,她簡直要高興瘋了,以為自己終于能母憑子貴,成為軍官夫人,徹底揚眉吐氣了。
后來雖然沒有真正過上好日子,還被公婆磋磨、被丈夫冷待,但有兒子陪在身邊,她就覺得未來充滿希望,日子也沒有那么難熬了。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把兒子看作她生命里唯一的希望、光亮和底氣。
可現在,她的希望沒了,光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