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強權,無愧于心。
那八個字就像是一根鋼釘深深刺痛他的心臟。
這大概是……那少年在治安署上班以來,第一次擁有了拒絕隨大流的勇氣,第一次主動站出來反駁他認為的錯事。
第一次覺得見到了光,結果,就這樣犧牲在了去鹽城的路上。
砰!
緊接著,耳邊便是響起接連不斷的撞擊聲。
砰砰砰——
秦殤腦海中都能想象到李文哲在車里,被撞得東倒西歪時,有多惶恐的表情。
他牙齒緊咬,牙縫都滲出了一層鮮血。
然后是一陣死一片的寂靜。
幾十秒之后。
“呼!死了吧?這下終于死了……”
“鄭家的人肯定是又弄了個污染源,所以才把這個案子搞得如此復雜,不過這事居然牽扯到了鄭家要讓我找的‘猛舔蟑螂玉足’,希望鄭家的人就在案犯現場埋伏,尹十三跟那小子過去之后,直接把他倆給滅口,讓他們沒有開口的機會!”
“屆時,死無對證,誰也不知道他就是鄭家要讓我找的人,嘿嘿,更沒有人會知道他居然自投羅網來了一次我們江城市治安署,結果我辦事不利沒把人留下來,反正最后是死在了你們鄭家自己人的手中,這就不賴我了!”
“這一整串事件中,治安署內其他知道那小子是‘猛舔蟑螂玉足’的不少,但是我們都是自己人,口風很嚴,大家不會亂嚼舌根。”
“反而李文哲就是唯一的知情人士,而且這小子比較倔,不然其實我也不想干掉他。”
“下來也就只剩下一個性沈的家伙了,姓沈的好說服,鄭蓉和的話,e,明天想辦法折磨折磨她,讓她自己心態炸裂主動自盡死在審訊室,沒有人能受得了連續七八十個小時不睡覺一直被傳喚問來問去的折磨,更何況,我們還可以把鄭培源放進去審訊她。”
“嘖嘖,鄭少跟她好像昔日還有點恩怨,怕是還得讓這倔強的娘們受點皮肉之苦呢,不過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死就死了,反正合外派那一脈也不希望她活。”
“這案子早點了結死無對證,我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反正李文哲一死,尹十三和‘猛舔蟑螂玉足’是他們鄭家的人殺的,不是我辦事不利沒找到他們要讓我找的人下落,這一點就板上釘釘了,哈哈……”
聽到這番話,秦殤雙目頃刻間爬上一抹通紅。
開卡車撞死李文哲的家伙身份,通過聲音他已經確定了。
江城市翔安區治安署署長,閆青衣。
很快,畫面中傳來卡車再度啟動的聲音,卡車開走了。
殺人之后,揚長而去。
行車記錄里的畫面到這里沒有結束。
閆青衣走后,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那臺旋轉了不知道多少圈,被撞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警車中,少年微弱的呼吸聲響起。
他緊閉雙眸,喃喃自語;“玉足大哥,玉足大哥……”
“我也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好痛……好痛!”
緊接著,少年長達兩分多鐘沒說話,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東西,玉佩。
就仿佛是這枚不良人手諭能夠帶給他力量似的,他緊緊攥在懷中。
沉默的兩分鐘。
觀看行車記錄儀的三個男人都屏息靜氣,不曾開口。
是人,都能感覺到李文哲在艱難地把腿從駕駛艙扒出來的那種劇痛,秦殤更是頻頻閉眼。
“……嘶。”
伴隨著青年如釋重負的一聲長嘆,畫面中他終于將腿從變形的駕駛室拽了出來。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種話我都只敢在夢里夢一下的……”